我靠着铁柜,听见耳畔的脚步声,收回视线望着走到身旁的安德鲁。
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黑色长布条和一根毛线,我疑惑地皱眉。
安德鲁走到我身旁,稍稍低垂着眼眸望着我,我对上那双眼,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左手。”他波澜不惊地指示。
“……干什么?”
“待会儿再解释。”
……
我顺从地举起了左手。
安德鲁有些笨拙地将那根毛线绕过我的手腕,打了个结。他抿着嘴打量了几秒,仿佛嫌绳结不够牢固似的,又打了几个死结,并用力扯了扯,确保不会从我的手腕上脱落后,他握着我的手臂将它放下。
“……安德鲁·格雷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抬眼望着他。
安德鲁低下头,将毛线的另一头绑在了自己手腕上。
“还记在越野车上的时候,我怎么嘱咐你的吗。”他头也不抬地问。
“……不要抬头。”我回答,一面望着他笨拙地弄着柔软的毛线,毛线绑了又松,松了又绑,像是故意和他作对。
我一乐,我看见安德鲁不自觉咬紧了下唇。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索性,我走近他,拍掉他宽厚的手,替他绑。
这双手掌,能够灵活地使用枪支匕首,却做不好绑毛线这么轻松的工作。
“其实理由不止那么简单。”安德鲁平静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看了他一眼,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在等你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
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被他控制了。
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再知道应该知道的事情。
“还记得教堂的忏悔室吗。”安德鲁话锋一转。
我点了点头。
他救出了被丧尸困在忏悔室的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小女孩,你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当时自己会昏过去?”
昏过去?
我一愣。
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来,当时丧尸不断撞击着小小的忏悔室,我蜷缩着身子躲在那个狭窄的空间里,胸闷,头晕,喘不上起来的窒息感,甚至出现了蚂蚁爬咬的感觉,最后思维不断在现实与幻觉中转换着,一直到他解决了丧尸,打开了忏悔室的门,清冷的空气一瞬间吹开了所有的茫然,然而那个时候我的意识却……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在他背上醒来。
原来,是因为他救出我的时候,我已经……
安德鲁意料之中地望着我一脸惊醒的表情。
“小女孩,你这么蠢,早晚死在天罚里。”
他略带讽刺地重复着以前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
“昏过去了又怎样!”
“说明你有幽闭恐惧症。”安德鲁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波澜不惊的补充,“你不能待在狭小的环境里,那些狭窄感,压迫感会让你产生生理上的窒息、发热、头晕甚至昏迷。”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在越野车上我才让你一直低着头,车厢的空间足以让你产生恐惧感。”
一瞬间我的大脑空白了一下,半晌说不出一个单词。
这个男人……
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
原来,我有幽闭恐惧症……
心里闪过一丝寒凉,我轻轻咬着下唇。
失去了记忆,我一下子丢了好多东西……
记忆,情感,身体情况……
完全一无所知。
“安德鲁,速战速决。”詹姆士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中响起,带着几分沙哑与闷闷的感觉。
安德鲁微微俯下身,宽厚的手掌按着我的肩膀,直视着我。
“别乱想,这很容易解决。”
安德鲁将手中那条黑布条拿到我眼前。
“通风管道可能会有些窄,所以我需要遮住你的眼睛,不过不用怕,我就在你身后,你只要循着科林的声音移动就行了。就算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也用线牵着,不会让你落单。”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保证。
他已经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
包括我的担心,我的恐惧……
我望着他眼中满满的诚恳,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顺从地转过了身。
明白了我的意思,安德鲁靠近了一点,我感觉着黑布条柔软的触感轻轻贴在前额,他稍稍收紧了布条打了个结。
“爬上通风管的时候,把布条放下来遮住眼睛。”
安德鲁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感觉着他高大的身材就如一堵厚实的墙立在身后,呼吸吐纳间带着温暖,原本不安的心,似乎也在渐渐平静下来。抬眼望了一眼通风管的入口,科林趴在那正方形的入口处望着站在地面的我,朝我招了招手。
我的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的黑布条,一瞬间牵拉到手腕上的毛线,顺着毛线,我稍稍侧过身,安德鲁抬手帮我戴上了外套的帽子。lt;/d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