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眼中暗光一闪。他又舀了一勺子粥,递到岳骏声嘴边,“没事儿,我来喂你。”
岳骏声愣了一会儿,却见那只执勺子的手始终搁在嘴边不离去。逆着光线,程显的身影好像金刚大佛也似炯炯地逼视着自己。小笨犬抵不过这种压力,加上肚子里实在饿得慌,便尽可能一口一口吃的飞快,好早点吃完,让程显离开。
于是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唯有呼呼的北风在外面愤怒地尖啸。程显垂着眼睛,一勺接一勺地把粥喂到岳骏声嘴里,他的胸`脯随着动作缓缓地起伏。
慢慢地,一碗粥吃的见了底,程显胳膊落在身侧,他低头想着什么。忽而,他一抬头,立时察觉岳骏声更往暗处挪了挪身子,害怕他似地。他装作没有发觉,随意地问道:“一会儿你去洗把澡……需要我帮忙吗?”边问边站起来。
小笨犬深深地蜷进被子里,阴影里传来他嗡嗡不清的回答,“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程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半晌,他拿着空碗回到厨房去了,他自己还没有吃饭。他身后,窸窸窣窣地,岳骏声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瞪着天花板,眼中闪烁着再也不是六七岁的稚童拥有的神采了。
客厅里,程显独自坐着,一面闷闷地吃饭,一面注意地听卧室里的动静。不一刻,他似乎听见岳骏声下了床,走到卫生间关上门。过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花洒沙沙的水声。程显坐在靠近厨房的一个凹角里,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得见卫生间门扇的一角。手里的筷子停在碗里,他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甚至嘴巴里也没有了咀嚼,只是含着一口饭在那儿倾听卫生间里的声音。然而只有水声,均匀的连续不断的沙啦啦的水声。程显静静地聆听着这水的声音,眼里的光一忽儿亮,一忽儿暗,渐渐地随着水声的终止而消淡在那深邃的瞳仁里。
等他听到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岳骏声的背影在过道里一闪,进了卧室。望见人消失在卧室的门后边了,程显才想起来嘴里还有饭团,慢慢地咀嚼两下。他又胡乱扒了几口饭菜,草草填饱了胃,便起身收拾,三下五除二地结束了这顿夜饭。然后他也去洗了澡,人站在花洒下慢条斯理地搓弄。
窗外风声呜呜,灯泡昏黄的光线下,程显背贴在瓷砖上,手抓着身下的那一坨,发了狠似地撸动。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他身下那一丛就跟他的脸色一般阴沉怒发。花洒的水哗哗地落在他身上,他微闭上眼睛,两手交替加快了节奏。这不是一场享受性质的自`慰,程显不过临时起意,想要速战速决,想要借这场自`慰纾散掉一些郁气。他身体逐渐地弯弓,脑袋像是查看什么似地向下面弯过去,没多时,外面的风声陡地扯出声尖哨,他整个人一挫,地上的水洼里便多了滩白浊。上面的水哗哗地冲打下来,白浊转着圈流到下水口去了。程显呆了一会儿,颇为萎顿地盯着下水口。良久,他才不急不忙地又从头到脚冲洗了,擦干身子,穿衣服出去。
他走进卧室的时候,岳骏声在被窝里正睡得笔直。听见他进来,小草包慌慌张张地往里面挪,一直挪到贴到了墙上。
程显浑然不觉地,大咧咧在床边坐下,身子一压,探手去试他的额头,嘴里问着,“还烧着吗?”
岳骏声又是一惊,想躲开他的手却没躲得开,“好、好多了……”结结巴巴地应他。
程显把手收回来,望他一眼,“好像还是有点发烧。”
对此,岳骏声小声地喃喃地说了些什么,程显扬一扬眉毛,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床头的小灯低低地散开伞状的光,程显一头兽也似踞在床头,伸展了两条腿,宽阔的脚丫子在灯光下一晃两晃。他往里挪了下位置,闲话家常般又问:“你晚上吃饱了没?那么一小碗稀饭,不够吧?”
岳骏声半张脸藏在被子后面,闷闷地道:“吃饱了。”
程显哧地一笑,“真吃饱了假吃饱了?你胃口一向不小的啊。”
岳骏声一愣,忍不住羞恼地,“真吃饱了!”
程显脸上仍挂着一丝笑,他猛地掀开被子,躺进去道:“好罢!今晚也不看电视了,这就困觉!”他一把抓住就要往墙壁上贴的小笨犬,“你尽往里躲干什么?”两眼黑沉如水,望定了岳骏声。
岳骏声的脸便在阴影中也看出些红颜色来,他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瞧着程显的眼中有无数微光闪灭。
程显拽了他一下没拽动,黑沉沉的目光跟岳骏声眼中的微光无声地对峙相撞。两人僵持了片刻,程显首先松开了手,“算了,睡觉吧!”随便拉过被子一角盖在身上,抬手按掉了灯,屋子里顿时一团漆黑。
北风仍在墙外劲吹。程显睁眼向着天花板,一丝睡意也无。旁边那只小笨犬也依旧没什么动静,除了呼吸稍稍急快了些,在暗中听得分明。程显瞪了天花板一会儿,脑子里头绪乱糟糟,只感到有话不得讲,有火不得发,连感叹造化弄人都嫌多余,只恨不得这黑暗长存,埋葬无尽往事,让一切都玉石俱焚才好。
心下正嘲恨不已,耳朵里忽然捕捉到熟悉的一声,“程程?”没有了那般撒娇意味的。
程显哑着喉咙道:“嗯,怎么不睡觉?还烧着呢,早点睡吧!”
不想一个温暖的肉`体投入怀中,他被岳骏声紧紧地拥抱住。他的耳畔是绵软的呼吸,他的肩上枕着习惯了的重量,甚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