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手搭上岳骏声的背,“坐上来,我们回家。”两个大袋子搁在前踏板上,等岳骏声抱住他在身后坐稳了,程显一拧把手,呜呜地往他们俩位于老城区的爱巢驰去。
二十九、
自从上一次岳骏声向程显说了要攒钱买店的事,程显便辞去了快递公司的活计,好好同小草包在家耳鬓厮磨了几天。他做赏金猎人期间赚到的佣金本就不少,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如今完全可以供他们两个闲手闲脚地过上很长时间。只不过他不便向他的小笨犬解释为什么他没了工作也有钱买吃穿。所幸岳骏声多数时候都呆里呆气,只晓得要攒钱,却并不知道买一家店到底需要多少钱,两个人过日子又需要多少钱。何况攒钱也只是他忽而想起忽而又忘却的事,每天听着窗外萧索的西风,他跟程程一起踢球、一起做饭、一起做那“舒服的事”还来不及,真正让他去思考存钱、开店、生计的工夫可谓少之又少。尤其他习惯于干什么事儿都听程程的,他喜欢什么事儿都由程程来告诉他该怎么做。每次程显一叫他“骏骏,来帮我烧壶水”,“骏骏,把热水器的插头插上”,或是“骏骏,看一下汤烧好没有”,他就感到一小股又一小股的快乐。我们的小草包非常非常地信赖程显,他相信程程会替他们俩安排好一切。而他所需要的就是帮程程的忙、照程程所说的去做。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就是个简单又幸福的所在。
买了冬衣返家的两个人正遇上街巷里的晚市。尽管上午已经买了些菜,但看看水灵灵的笋和青椒,程显还是忍不住停下来捞了两袋,拐弯的时候他又在卤菜铺子割了半只烤鸭,而后才跟着拥挤的人流缓缓地挪动。
经过丁字路口的时候,人车太多,程显不得已停了好半天。无意间他往旁边文具店的方向一望,隐约瞧见那店门上贴了一张招聘启事,要招什么看店的人。他正要细看,前方已经留出空档,程显一拧把手趟了过去,心里已是存下个念头。
大包小包地回到家,小笨犬蹦蹦跳跳仍是兴奋不已。他戴着新买的帽子手套围巾,一样也舍不得脱下来,站在镜子前观赏了又观赏。程显见他高兴也不打断,自己先上厨房铺开家伙烧煮,咚咚咚地切青椒和豆腐干,热了油锅,又去冰箱里拿虾丸肉圆等备汤。
“程程,我来给你帮忙。”抽油烟机才呜呜了三五声,小草包就带着新帽子出现在厨房门口,一边摘手套一边瞅程显正在切什么菜。
程显知他心意,“来,把那几只笋子洗了,一会儿下锅炒炒。”
小草包中气十足地“嗯”一声,撇了手上的东西,转身去取鲜笋。
“用热水洗,不要用冷水,这样手不会受冻。”程显又嘱咐一句。
每回洗菜他都要加这么一句,很自然地引来岳骏声半真半假的娇嗔:“知道,——可是程程总是用冷水洗菜的呢!”
程显不以为然,“我肉厚经得住冻,你皮那么嫩冻坏了怎么办?”丢了锅铲,程显亲自给小笨犬在盆里兑热水,又指导说:“刨刀慢慢地刮,别把手刮破了。”
又引起岳骏声的不满,“我有那么笨,剥个皮儿也能把手刮破?我刨了那么多苹果土豆萝卜的,程程见我刮破手指没有?”
程显腾出手捏他一下脸蛋儿,心想:你笨一些才好,太聪明了我可兜搂不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烧菜煮饭,完了支开桌椅,又你一言我一语地挟菜扒饭。那头岳骏声早将电视机打开着,胡乱拨了个瞧着热闹的频道,旋低了音量权且当个背景音。此时夜幕降临,几根树枝顶着伶仃的叶儿斜在窗外,被风吹出忽忽的哨子声。外面越是冷落萧条,越是衬出屋子里的温情脉脉。岳骏声被几只肥鸭脯子喂得心花怒放,他用筷子指着摆的稍远的一碗杂烩汤,“程程,给我挟个丸子吃。”自己一条长腿借着桌子的遮掩,在底下一撩一撩,有意无意地去蹭程显的腿。
程显瞥他一眼,知道自己已经把这只小笨犬惯出了模样。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笑叹不已,——还有什么比一只偶尔耍些小手段的小笨犬更加可爱的呢?他一连挟了五六七八个丸子到岳骏声碗里,自己一只脚却脱了鞋子,轻踩到那蹭过来的脚面上,“丸子可够了?”并不提脚下的事。
小笨犬脸蛋儿略略泛红,“够啦!”赶忙把脚撤回来。
吃完饭,又是一阵忙活,收拾桌子刷盘洗碗,叮叮咚咚,水声哗哗。不一会儿各就各位,程显搂了岳骏声倒在沙发上休息说话。肚里有食,爱侣在畔,这生活怎么瞧怎么美好。
岳骏声脱了鞋子,横开在沙发上,上半身伏在程显身上,脑袋搁在程显肩窝里缓缓磨蹭。程显抱着他,曲起一条腿,懒懒地竖着,目光沉沉,仿佛在思量些什么。角落里,电视机上的画面变化不断,放低了的音量声中能听见人们唱唱跳跳和飞快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又远又近,像市井里的轻哗,又像是密友间的低语。
岳骏声朦胧着眼睛,撅着嘴唇轻啄程显露在外面的皮肉,从脖子、肩膀一直亲吻到手臂。亲一会儿,歇一气,歇一气,又亲一会儿,过了半晌,小草包瞥眼去瞧程显,奇怪今晚程程怎么这么安静,对他这番亲热的举动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可不想一个人唱独角戏啊!
“程程,”小笨犬往程显的身上拱,“你在想些什么?”他摸上程显的脸,把脑袋深埋进程显的肩窝,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