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眉善目的表情和梦中的张狂一对比,又是一乐,郁律本来都快笑够了,又没忍住:“噗——”
然后他脑门就挨了一大巴掌,吃痛地抬手一捂,他强忍着笑意对盛怒的酆都赔了个不是:“哈哈……你别生气,梦都是反的,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酆都硬声硬气地“哼”了一声:“我什么样?”
到了夸他的时候,郁律反而支吾了:“……你……你挺棒的。”
“挺棒的?”酆都脸上渐渐露出了坏笑,印堂也不黑了,手掌抵着郁律旁边的窗玻璃,转过脸时几乎要贴上了郁律的鼻尖,“哪方面?”
“……”
郁律不说话了,酆都离得太近,他条件反射性的想要往后缩,缩得就差一屁股缩进牛皮靠背里了,酆都满打满算着,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一身正气地冲自己开骂,没想到他却一味地只是躲,脖子都仰成一百二十度了,幸亏是鬼,不然头早掉下来了。
酆都莫名其妙地收回手,对着掌心哈了一下,闻了闻,在心里嘀咕道:“不臭啊。”
后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郁律这才发现汽车居然尴尬地停在了高速公路正中央的位置,后视镜里,一辆警车正以丧心病狂的速度开过来,赶紧一抓酆都的胳膊:“巡警来了!”
“那叫交通管制大队!”酆都看他这么结结实实地抓着自己,可见是丝毫不嫌,证明问题并没出在自己身上。就放心下来,发出重振雄风般的一笑,转瞬消失在了高速公路上。
无照驾驶就是这么任性。
进入市中心也是一眨眼的事,郁律看向外头川流不息的人和打着伞的鬼,忽然扭头对酆都道:“有件事儿我早就想问你了。”
酆都:“说。”
郁律指着窗外擦车而过的鬼:“你之前不是说,遍地都是想向你投怀送抱的鬼么?要说咱们在一块待着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一个对你感兴趣的鬼都没见着?”
酆都不屑地嗤了一声:“你懂什么?我是故意隐去了身上的气息,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不然你以为咱们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逛大街?”
郁律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了四个字——微服私访。
“你……”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试探着开了口,“你知道鬼帝吗?”
“知道啊。”酆都答得很快,“鬼界的老大嘛,怎么了?”
“没什么,你看着点儿路!”郁律心里有了数——自己八成是想多了。
酆都打开车窗,外头迎面开来一辆大卡车,兜头就盖了他一脸土,郁律见了哈哈大笑:“刚才就说外面不干净,再说车里开着冷气,你开窗户干嘛。”
酆都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现在先去哪儿?”郁律眼看汽车有渐渐开离市中心的意思。
“八堡山。”酆都看了他一眼,“你不想去?”
郁律摸了摸肚子:“倒也不是……”
酆都斜眼看他那口不对心的样儿,差点没笑,二话不说把车掉了头:“那就把你放到一个休息的地儿,过几个小时再来接你,行不行?”
随着郁律那一点头,车子飞速驶下三环往东开,十来分钟后,在一家茶餐厅门口停下了。
门口种了一排婀娜的合欢树,在清晨带着隔夜雨味的风里簌簌摇动着,时不时抖下几缕淡香。
郁律撑着伞跳下车,站在合欢树下,脚边全是羽毛扇子似的粉红的合欢花,旁边石砖缝里还舀着浅浅的小水坑,映着水蓝的天,和他漆黑的伞檐。
顿时生出了几分玩心,郁律抬脚在那水洼上猛地一踩,扬起脸撞到酆都眼中时,瞳仁里还流转着一丝活泼的光。酆都本来是直着朝他走过来的,看到这里却是一怔,随后非常顺其自然地回了郁律一个笑,英气逼人的五官少了几分锋锐,柔和得像要化了。
郁律瞬间低下了头,一只野狗刚好路过,对他汪汪叫。
酆都扒拉开野狗,要带郁律到茶餐厅里去点餐,说是茶餐厅里能一直从早上坐到下午,还有一堆杂志报纸id随便看,等人再适合不过了。
郁律有点犹豫:“你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头吃?”
酆都理所当然地一点头,有点没明白,想了片刻忽然笑道:“怎么,想让我陪你?”
郁律向他投出淡淡的关爱傻子的眼神:“等服务生走到我那桌的时候,看见勺子筷子在空中乱飞,报纸自己在那翻页,还不得吓死?”
“噗。”酆都一拍脑门:“还真是,忘了你现在是个小菜比了,连个实体都没有。”
郁律哐叽一跺脚:“我跟你说你要再说我菜我可真急了啊!”
好歹他也是和何清山陆老板正面杠过的人了,怎么在酆都眼里就啥也不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