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哉妖物,为祸人间之罪终将不容于天。”青年拂尘一甩,腾云而去。
应有晴狼狈地暂时逃离,这次来的是仙者,和佛门尚未成佛的和尚又不大一样了。他们最以降妖为乐,并且已入仙道,实力雄厚,就算他是妖族十三枭雄的后身也无法正面对抗。
“此地不宜久留,本大爷便到别处去罢!”应有晴依然悠哉悠哉地卧在云上,随风而去,飘到哪里是哪里。
八月十五,湘府望京。
由于雨灾已去,千灯会便照常举行了,日落之前,许多人都忙着挂起那一盏盏茶白玉做的灯,杏子林里一片雪白,与蜉蝣山顶的积雪互相辉映。
九世雪靠在树上,对树下的冷独听和沐如杭喊道:“阿冷,小沐,上来看!”
沐如杭道:“九姨,没空!当心你的鬼气,连树上也结霜了!”
九世雪撇撇嘴,余光又见一只雍容仙鹤斜飞入空,盘旋在杏子林上。
那晚,九世雪夜闯客栈,本想直接硬破了谈霏羽设下的大悲千眼阵,但她释出的鬼气却令冷独听和沐如杭察觉到了,从而让谈霏羽解阵放她入客栈。
蔺即川一见她便惊讶道:“雪大夫?!”
九世雪打量了他和任逸尘一会儿也笑道:“咦,小道长是你们啊,多年不见了,那位阮姑娘呢?”
难为她还记得。
其实当初在救治阮少嫣时,九世雪便认出了那毒正是自己的爱徒芙涉江所下,她便没有声张,出于护短心理,她没有帮阮少嫣彻底逼出毒素,那是残留了一丁点。
蔺即川有些尴尬,就没说什么,蔺采闻言便道:“我娘回北俱芦洲了,雪大夫你认识她吗?”
“你娘?”九世雪眼中精光一闪,暧昧的眼神就在蔺即川身上飘了又飘:“原来如此。”
任逸尘看着九世雪八卦的模样,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九世雪又看向冷独听,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阿冷,没想到还能再看见你。”
冷独听是她看着长大的,当初听闻他死讯,九世雪方知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便提了几坛酒去找别初赋,两人一言不发地对饮了一整晚。她记得别初赋的酒量挺好,但他那晚却醉得一塌糊涂。
冷独听也微微点头,迟疑了半晌才问道:“师尊……可还好?”
“别初赋啊,自你出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九世雪无奈道:“他倒是给我寄过信,话语里听起来像是和他的那个死对头千山刀神在一起厮混呢,还说又收了徒弟,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这样啊。”冷独听淡笑着不再说话了。
但沐如杭还是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失落。
九世雪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道:“你师尊那个老不死的,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没必要替他担心。”说完她转向了谈霏羽:“对了,谈公子,我尚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谈霏羽问道:“是关于千灯会么?”
九世雪笑道:“正是,谈公子应该也看到了我身旁的荣王世子,我想借着千灯会的灯开启鬼门。”
蔺即川看了看窗外连绵的雨,担忧道:“可是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吧?”
谈霏羽却摇摇头,面上带着点神秘的笑意:“放心,待到八月十五那一日,雨必会停。”
众人见他语气笃定,有些面面相觑。
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五,这一日,暴雨果然停了,就连听闻将来的洪涝都神奇地销声匿迹。
谈霏羽化为仙鹤,盘旋在天准备着点灯。
蔺即川拉着任逸尘来到了一处缓坡平台上,那里可以看见整片灯海。
两人坐在草坡上,微风轻拂,杏子林披挂着一千盏灯,仿佛落了一层白雪。
蔺即川竟有种隔世之感,他稍微偏过头看着任逸尘安静的侧脸,低垂的眼睫,鼻峰、微蹙起的薄唇,弧度优美的下巴,他看过许多次,但从没仔细端详。
任逸尘道:“你看我干嘛?”
蔺即川笑道:“没有没有,看你好看呗。”
任逸尘斜了他一眼。
“师弟啊。”蔺即川枕着手躺在了草坡上,他舒了口气,回想着那一年的千灯会,那一千盏艳红的红石重莲灯,任逸尘白衣负剑,踏灯而去,那身影与他从前纤瘦的小模样重叠起来,让蔺即川一阵恍惚。
任逸尘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便也跟着躺倒了。两人静静相对,心里翻涌着截然不同的情绪。
“师兄,”任逸尘开口道,他看着蔺即川转过来的脸,那坦然的目光仿佛照妖镜一样令他无所遁形。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双臂一用力便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从上往下俯视着不明所以的蔺即川。
任逸尘的声音如坠泥塘,艰涩缓慢:“师兄……其实,其实我……”
蔺即川看着他,眨了眨眼:“什么?”
“我……我不是讨厌你……”任逸尘终于略有些心酸道。
蔺即川愣了愣,突然欣慰地笑了起来:“是吗?我还以为……那你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一遇到我就那种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似的。我也不想你把我当成假想敌,如果你愿意说出你的心结……”
任逸尘未等他说完,便低头吻了上去。
蔺即川听到他将“我爱你”吞咽了进去。
两人双唇相接还没有多久,蔺即川便反应过来,牙齿不由自主地上下一合。
任逸尘痛得往后一缩,捂着嘴蹙起眉,蔺即川终于回过神来,就看见任逸尘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