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对面那名包裹严实的年轻人从望远镜里看见了整个过程,他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这个女人,过于嗜血,不好。”
“好的老板。”他身后的白净年轻人轻声应答,他看见自己的老板突然楞了楞,便弯腰将耳朵送到了老板的嘴边,听完指示之后,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也转身消失在山坡下。
山坡下开始传来枪声,从节奏跟声调上判断,这枪声显然不是同一款枪型发出的,没错,这应该是自己队员的枪声。神秘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在盘腿坐在地上,仿佛跟沙漠融汇成一体,墨镜下的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听着山坡下的枪声,像是在卡耐基音乐厅里听着郎朗的独奏音乐会。
他耳朵里听到了ak47的声音。
使用ak47,你需要装上弹匣,移动分配器手柄,打开保险,往后拉开枪栓然后放开,接着瞄准、开枪。如果你将移动分配器调在中间,那么ak47就是全自动模式,你可以一直开枪,知道打光弹匣里的所有子弹,这是使用的基本操作。
他始终谨记着教官的话:任何枪战中,首先要通过枪声判断敌人的位置,然后再判断敌人是否在节约子弹。他自己每次参与作战任务的时候都是这样,若对方将枪支调到全自动模式,那证明他们有充足的子弹;要是敌人一枪一枪的射击,通常意味着他们有意节约子弹,以期每发子弹都能实现最大的杀伤力。
当然这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你要是遇上菜鸟,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但通常在三五发子弹过后,也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菜鸟。
但一群信仰虔诚的恐怖分子,将枪支调至全自动模式的时候,你就得要有最坏的打算:他们的弹药很充足。
半分钟之后,激烈的枪声停止了。接下来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枪声,这是9毫米帕拉贝鲁姆子弹的声音,应该是自己的队员在开始补枪。他对着耳机淡淡的说,“强,抓活的。”
耳机里传来敲击上,两声长敲击。
ok。
神秘人伸了一个懒腰,三角迷彩巾下的嘴巴张开打了个呵欠。
听见枪声,他其实很兴奋,甚至有亲自下去的冲动;可是他又觉得很无聊,因为团队不再是他们,不再是那些可以互相换命的兄弟。
这群人,不过是雇佣兵而已,为钱卖命,谈不上团队,顶多算是一个团伙吧。他在心里笑。
他的团队,不对,是团伙,陆陆续续的走回他的身边,神秘人依旧保持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那名身材火辣的迷彩妹子也盘腿在他身边坐下。半分钟之后,山坡下传来沉重的喘息声跟脚步声,然后,那名被称呼为强的亚裔男子,拖着一个也穿着迷彩服的人男性爬上山坡。
神秘人站了起来,走到瘫软成一团的人身边,摘下大墨镜,用冰冷的瞳孔直直的盯着人,“看热闹来了你怎么不跑得远远的”
“不,我只是希望能参与你们的行动。”人的眼神绝望,面孔扭曲。
一旁的强递给神秘人一个小匣子,神秘人打开一看,眼神里闪过一道死气。
“你究竟为谁工作”他扬扬手里的盒子,“你们交易用的是钱还是物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的孩子活下去。”
“你应该选择放了我,否则你会有麻烦。”人突然之间眼神变得决绝。
神秘人看看手中的盒子,抬头看看强,强摇摇头,“应该不是即时传输,就算是即时传输,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不碍事。”
神秘人点点头,伸出手,接过强递过来的贝瑞塔92f,用它顶住人的额头,“我在伊斯坦布尔跟你说过,我们是生意人,不是恐怖分子,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还非要跟他们搞在一起。你的钱,我会帮收了,你的孩子,会留下来。”
人的眼神里流露出感激,神秘人摇摇头,这特么不是演员么他轻轻扣动了扳机,9毫米的子弹在人的后脑勺上带出一大块血肉。
神秘人将手枪还给强,眼神里有一丝厌恶。他问其他的几名队员,“找到装置了吗怎么处理的”
“找到了,我们拿走了点火装置,导弹还在原地,我们会通知军方处理。”其中一名五官看起来像北欧血统的队员回答。
他顺手递给神秘人一台设置了密码的卫星电话,“在那个老农民的地下室找到的,粘在楼梯板下,这是老派特务的习惯。”
“好玩了,好玩,哈哈。我们走。尸体不用处理了,我倒是看看,谁能来找我们麻烦。”
一旁的强对着手上的呼叫器说了几句,几分钟之后,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架鹰直升机慢慢降落在坡地下方的谷底,共轴反转旋翼带起的飓风卷起地上的细沙,将原本舒适的空气切碎,机身下侧挂着一门备弹量四百五十发的30毫米几炮,舷外吊舱里还装置着20枚80毫米无制导尾翼式火箭弹。
几名队员围绕着他们的老板低着头冲过去爬上直升机,强最后一个上去之后,拍拍驾驶员的肩膀,直升机拔地而起,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朝着沙漠深处飞去。
大约5分钟之后,在那位被割喉的狙击手附近的浅草坪的几株卷柏下,一块看起来跟普通沙漠里的植被没什么两样的块状物突然动了动,一个声音低呼,“累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