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就是个错误。”
赵容基缓缓道:“莫要再支谎。你品性几何,我心知肚明。“古往今来历代君王总结出的教训,他何尝不知?只不过他从未将姚倌儿视为宦官,也从未藐视轻蔑他。只是冷不丁被提起,心中不由也开始打鼓。
莫非……自己当真错了?
姚倌儿笑意更浓:“王爷送的值钱物件儿,小人都拿去当铺当了,换成银两寄给了亲友。王爷若不信,大可去看。太守大人那儿,小人也已录过口供,王爷若还不信,大可去查。只不过小人那亲友乃黑户,并未登记在册,恐怕人再寻不到,银钱也再收不回来。“
当铺当珍宝是真,换银两也是真,只不过并未寄给什么亲友,而是一并送给了杨老板。
但赵容基不知其中来龙去脉,闻言一愣,心道,他既敢叫自己去查,必然所言无假。
不由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姚倌儿满不在乎的笑容,胸腔里陡然空了一块,寒烈的风从中呼啸而过,吹的人瓦凉瓦凉。
抱住身前人的手失去力量,姚倌儿顺势站起,披着被子坐到木板床的一角,从眼角里小心翼翼离远瞥他。
话说到这份儿上,但凡他还有些许自尊与理智,便绝不会再纠缠。
作为至尊至上的皇亲贵胄,年少轻狂时或许恣意放纵,而如今他已值不惑,又身负重任,自尊与理智乃重中之重,有如神驹良鞍,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舍弃。
果然不出所料。
赵容基呆坐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吃力却坚定地站起身,慢慢走向门口。
他扶着铁门,堪堪停步,背对着姚倌儿,低头沉思片刻,用不带丝毫情感的语调,一字一句道:“本王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放你。本王会派人轮番值守,想要轻生,没那么容易。本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待想清楚孰对孰错,孰轻孰重,再来告知本王也不迟。至于你放走的人,本王自有法子找回来。“
说完拂袖迈出去,“哐当”关上门,昂首挺胸走远,再未回头。
几个随从快步赶来,加链条上铁索,继而整齐站列,守住牢门左右。
姚倌儿没来由打了个冷战,把被子裹的更严。
这是他所预料的结局,也是他希望看见的结果。
扬起唇角,长出口气,如释重负。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他的情,也绝不掺假。
知晓这些,便此生无憾。
眼下只希望少主走的越远越好,再不要回来。
心中却挡不住沉沉闷痛与寂寞,笑容渐渐凝固,满心凄凉终化作苦涩的泪,沿着双颊滚落,无声无息。
容基,那日我唱的曲,你可听见了?
寻莲,无莲。风却涟平笙寒。去年芙蓉岸,今朝空庭苑。
我用它与你道别,道的不是生离死别,却是祭奠两颗心之间,分崩离析的牵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形随心远再难还
常臻坐在窗边,随意披着件外衫,喝口热茶:“王六,林烨呢?”
王六把一摞清单摊开放桌上,笑道:“小公子一早去街上溜达,许快回来了。
常臻点头,一张一张拿到眼前反复翻看,以确认无误。
王六迟疑道:“头儿……”
“说。“
“郎中……怎么说?“
常臻停手,抬眼道:“不妨事,按老计划,明日启程。”
把一沓纸顿齐整,交还给王六。探出头去,从二楼往下观望。这驿馆处于闹市繁华地段,满街小贩货摊,处处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舒心笑道:“这隼城虽小,却五脏俱全。可惜只待一日,不然可叫兄弟们好生玩耍一番。”
常臻一行人于昨晚下榻隼城主街上的这家官驿,好容易不用再对着满目荒山,镖师们心情大好,却也不得放开来休息,该购干粮的购干粮,该买药材的买药材,该治伤的治伤。
只有林烨一个人无甚要事,睡饱了觉,瞧见外头这么热闹,憋屈了好几日,哪还待得住?吃饱喝足,抓起银两就跑了。
于励去街上打听打听,寻来个德高望重的郎中,给大伙儿瞧伤。常臻本不愿瞧,却耐不住于励坚持。那郎中捋着白须,皱着眉头,坐在桌旁望闻问切好一阵,谨慎地开了复方子。一数,竟有二三十味药。还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得劳累过虑,要卧床静养。至于如若谨遵医嘱,何时能好全,他却摇头沉默,无法言明。
常臻道过谢,方子收好,却未抓药。镖才刚走一半,熬起药来,汤汤水水的,还如何上路?因而只打发于励去买了些温补的药丸子,待到源阳再做打算。
王六却很是担忧,万一半途又倒下了,该如何是好?
“头儿……不如你留下,我们自个儿走。哥儿几个伤重的也都不去了,回头一块儿直接回宛海去。可好?”
常臻摆摆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还撑的住,无妨。”扶着桌子站起,闷声咳嗽几下,胳膊捅进衣袖,系好腰带。
王六还想劝说,却见镖头眼睛一亮,两手撑住窗框,探出半个身子,脸上笑盈盈的。顺着目光往外一看,林烨两手提满了纸包,兴高采烈,正几步小跑跨进门。
再瞅一眼镖头,眼中柔情满满,哪还容得下旁人?只好缩缩脖子,讪讪下楼去了。
林烨咚咚咚跑上楼梯,和王六擦肩而过,嘻嘻一笑,放声喊:”常臻!常臻!”
王六硬是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