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不障,却任由其泛滥,不做治理。治国如修身,民之心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行善而备败。百姓看得出起色,定不会再滥议。”
赵容基拍拍他的脸,笑道:“说的轻巧,你可知为政者艰,施政者难?我跟我皇兄一为一施,还不是焦头烂额,防不胜防?要果真动动嘴皮子,讲讲大道理就解决问题,我何苦弃逍遥日子不要,来趟这浑水?”
姚倌儿堪堪一笑:“清然卖弄了,王爷莫取笑。”
赵容基一叹:“孔孟仁德之道,太过空泛,可为辅而不可为主。治国平天下,更多还是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出淤泥而不染,靠真本事上位的,当真不多。”
姚倌儿轻揉他额角,不再言语。
过了好久,赵容基才闭着眼睛,叹息般道:“清然……我要走一步险棋。成功与否,全看天命。要安排布置的事太多,怕是……许久不能见你了。”
姚倌儿手下一滞,微微担忧:“这棋……有多险?可会伤及性命?”
“如若失败,则身败名裂,满盘皆输,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姚倌儿皱紧了眉,却知不该阻拦。王爷有王爷的命,姚倌儿有姚倌儿的路。
赵容基琢磨一阵,忽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这高阁可揽星月,不怕隔墙有耳。”
说罢起身下地,在房中负手踱步:“皇兄之意,是从各王侯府中择良才立储。虽只是权宜之计,但鉴于皇亲国戚向来以血脉为重,此计倒也无可厚非。古往今来,不乏先例。这么一来,为了这君位,各王府必使出浑身解数,争得头破血流。其中举足轻重的一计,便是拉拢朝中权臣,以换得皇帝面前几句美言。如足够幸运,得周广为靠山,岂不是前途无量,只待平步青云?”
顿了一顿,又道:“昔日郑偲远正直果敢,却稍显势弱,被周广占了上风。皇兄心里,对郑偲远又敬又悔,又惜又愧。他不可言明,但确有扶植郑偲远余党的意思。皇兄勇气尚欠,我只好横插一脚,推波助澜。要抓住周广一党的把柄,还要找到合适的候选,着实大费周折。”
姚倌儿坐到桌边来,换上普洱茶,又配了一匙菊花。听他似倾诉,又似仅仅想自己理清头绪: “近些日子,可是忙于这二事?”
“可不是?把柄找着一些,候选似也寻了来。”
姚倌儿一抬眼:“如此看来,进展倒颇顺利。”
赵容基回身一笑,眼中惫色一扫而光:“算是吧。”上前两步,一撩前襟,坐在他身畔,看他冲茶、刮沫、淋罐、烫杯,一气呵成,优雅娴熟。
“你可知,我寻着的这储君备选,乃是何人?正巧,你曾见过的。”
姚倌儿倒是一奇:“若不是来白柳堂寻欢作乐,我如何识得?既是王府中人,必定龙翰凤雏,除却容基你,我还从未见过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大人物。”
赵容基轻笑,宠溺地捏捏他的脸,又有如胜券在握一般,眼里精光尽现:“就是那日你问我的,陈常臻一行人中,那位穿蓝衣的少年。姓白名麟。”
姚倌儿正沏茶沏的怡然自乐,冷不丁听见这一句,心中巨震,呼吸滞了一刹,手中若琛瓯“啪啦”掉进茶盘里。开水飞溅,烫了指尖。而他却丝毫没注意到似的,怔怔盯着赵容基:“怎么……是他?”
怎会是少主?
赵容基急忙握住他的手,看看手心手背,见只泛了红,未起水泡。放在唇边吻了吻,似早料到他反应一般,眯起眼:“你又可知,他竟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晴天霹雳刚过,又来当头一击。姚倌儿震惊之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中飞速旋转,却越转越懵。
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何处错了?
碧石寨的少主,为何成了大铭皇子?
他是否知情?
他如今在何处,是否还平安?
赵容基面带满意又危险的神色,勾住姚倌儿下巴:“清然为何这般惊讶?”
姚倌儿回神,尴尬一咳,故作轻松:“这消息太过突然,谁听了不都得吃惊一阵?”
赵容基低笑,步步紧逼:“我倒觉得,清然对这位白公子格外上心,每次提起来,都魂不守舍。难不成,是位故人?难不成,就是那位失了的主子?”
姚倌儿身子一僵,哑口无言,更不敢与之对视。
赵容基两道犀利目光犹如利剑,将他一眼看穿,毫不留情。
“王……王爷……”他的声音稍显沙哑,面色也变了,仿佛自己被tuō_guāng了衣服,正铐于刑架上,当街示众,被人群唾骂侮辱,遍身伤痕。
赵容基从未叫他这般难堪,也从未这般用目光压迫他。他眼中的赵容基,温润如玉,深情似水,在他面前从不表露心机,从不掩饰隐瞒。
今日,却不一样。
今日的赵容基,叫他恐惧,叫他心寒。
叫他不由自主怀疑起来,以往的卿卿我我,是否都是假象,都是他的手段?
玉书煨架在风炉上,兀自煮着滚烫的水,冒着氤氲热气。可这屋里,为何如寒冬般,刺骨冰凉?
赵容基一笑,双手捧住姚倌儿的脸,轻声道:“我不过大胆猜测,难不成,还真猜对了?”
姚倌儿稳住心神,深吸口气,垂着眼,神色淡漠:“王爷既已知,何必还要再问。只不过……可否告诉姚倌儿,王爷是如何看出的?”
赵容基心中愉悦,竟未注意到姚倌儿早就变了脸色,换了称呼:“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