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无万无一失之举,不过因时而动,见机行事罢了。你且说说,是哪几策。”
林烨下巴抵在手臂上,点点头,悠悠道:“我想不了那么全面,无非是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或者飞必冲天,平地一声雷,亦或者铤而走险,先发而制人。”
白麟一笑:“这还不全面?烨儿真是虚怀若谷。”
林烨摇头:“只给你做个参照罢了。对或不对,可用与不可用,还得你说了算。”
“我会的,烨儿莫太担心。”
林烨一叹:“担心与否,得我说了算。”转过头来斟酒喝,低声道:“是了,你进宫,我便要求你帮我两件事。”
“莫乱用词,你我之间,何来“求”一说?你尽管说。”
林烨呷口酒,就几颗花生米,盯着花生米盘子,慢慢嚼:“其一,我想叫你看好我大哥,莫叫他做出大不韪之事。”
“你大哥进宫这么多年,一直平平稳稳,何来大不韪之说?”
林烨抬眼:“你不了解他。我大哥是个愣头青,一根筋,虽谨言慎行,但难免欠火候。你得看牢他,莫叫他因弑父之恨,犯下弑君大错。”
白麟想一想,道:“好,我尽量规劝他。”
林烨却道:“不,你只看住他便是。劝……”苦笑,“只怕越劝越糟。而且,千万不能告诉他,这是他二弟的主意。”
“好,我明白了。”白麟郑重道,“还有何事?”
“还有一事……恐怕得等你得储位以后才可行。”
“先听听也无妨。”
“嗯。”林烨垂眼,“我想……想叫你为我师父洗清罪名。”
白麟一愣,蹙眉:“这恐怕不甚容易,得文武百官跟皇帝都应允才行,毕竟是当年党争之果,谁先踏出去这一步,便是船夫掀翻了船,得罪满船人不说,自己也得掉水里。”
这党争一事,当年在碧石寨有所耳闻,后又听林烨提起过,故而十分犯难。
“我明白。”林烨一笑,“你若为难,我再想别的法子。我想收程棠为义妹,叫她风风光光嫁过去。若申冤无途,为兄可嫁不成小妹了。”
“现在恐怕不行,但我尽量试试。”
林烨点头:“总之……凡事小心为重。”
白麟在桌上握住他的手:“好。”
林烨静静看着他,笑容黯淡却温柔。
“烨儿。”
“嗯?”
“你也得帮我两件事。”
林烨一奇:“郡王爷神通广大,还有你办不到的事?”
白麟挨个捏他修长的手指,从指根捏到指尖,要把轮廓都刻下来似的。
“不是办不到,只是由你去办更好。”
“我能办得了什么?莫不是每年给郡王上供香茗佳酿,搜罗奇珍异宝?淬玉斋的玉倒算的上佳品,约莫入得了郡王法眼。”
白麟笑着摇头:“烨儿,你有多能干,自个儿为何不知晓?”
“我?”林烨睁圆眼睛,“白麟,你可是说梦话呢?”
白麟不搭茬,只道:“这其一甚是好办。我出海那回,随的是杨家商船。人家颇为照顾我,纲事杨卓还有叫我留在船上的意思。如今一声不吭走了,倒欠了人家好大一个人情。你可否替我去赔个礼道个歉?”
“这倒容易。只是不知我去哪儿能寻着杨纲事?”
“不必寻纲事。杨老板客居宛海,回头我问着住处,加之银票,托人给你捎信。”
“以谁的名义送礼?”
白麟好生思索一番,拿不定主意,问:“烨儿觉得呢?”
“以海静郡王的名义就好。”
“那样岂非太招摇过市了?”
林烨摆首:“杨家势力财力都雄厚,往后说不准有需要他们照应的地方,送回礼,权当巴结了。”
“好。”白麟捏完手指,又去捏腕骨,“就依你。”
“还有何事?”
白麟抬眼:“你先答应,我再说。”
林烨挑眉:“这算什么?莫非又叫我跟你上京?”
“非也。”白麟淡淡一笑,“你既说过不去,我便不强求。”
林烨斜眼瞧他一阵:“你先说,我得掂量掂量。吃苦受累的不干,丢人现眼的不干,吃喝玩乐倒可考虑考虑。”
白麟看着他,忽怏怏一晒:“烨儿,我在你心里,还不若吃喝玩乐重要么?”
林烨心里“咦”了一声,又疼了一下,揉揉鼻子,道:“那你说吧,我能帮就帮,可好?”
白麟放开他的手,看向窗外,面色稍显失意。
“自古以来,卧龙凤雏多隐于山林旷野。如今我不比往昔,手无大权,无名无势,若想揽获贤才,只能由此入手。四处寻访,礼贤下士,定大费周章,难免事倍功半。”顿一顿,“我也不想叫你吃苦,可若不愿帮……我可真就孤立无援了。”
“你想叫我当说客,替你招揽贤才?”
“正是。”
林烨吃惊地张着嘴,连连摇头:“这我可办不到,与吃苦受累无关。只是自认没那么大本事,况且,我觉得合适,你恐怕不见得可用。”
心想,还好适才没答应,这牵扯社稷重担的差事,万不可做如此轻率的决定。
又道:“柳昭玉不成么?他口齿伶俐,满腹诗书,他爹在朝中地位又高,比我的号召力,强不止百倍。”
白麟却摇头沉吟:“我要的是怀才不遇、仕宦无途,只待伯乐相马之士,并非趋炎附势、接贵攀高之徒。所以这说客,万不可身居高位,如此一来,才能试出本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