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招待他即可。我出去看看夜色。”
屋里慕北驰和歌妓边下边聊,气氛很是融洽。从琴棋书画谈到诗词歌赋再到容州的风土人情、奇闻怪谈。不时有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娇嗔传到洛云息耳朵里。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早闻抚水画舫乃是容州名胜,初时还不明白,看到姑娘如此才貌双全才解真意。”
“公子就别取笑奴家了。”
“怎么是取笑,姑娘的才情实属少见。在下醉心不已。”
“当不得公子如此赞誉。奴家只是陪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说得多了,才有了点见识,再说下去可就露底了呢。”
“哈哈……姑娘谦逊……”
又听了几句俏皮话,洛云息不声不响地站起来,只觉得夜风吹的人头疼,点点灯火看起来也晕眼的很,不知怎么的想起慕北驰买的那副耳铛来,出了会神,又坐了回去。靠岸下船,慕北驰散了银钱,和歌妓情意绵绵的告了别,跟着回去了。
从那以后,慕北驰像是游湖游上了瘾,日日流连。洛云息没再跟着去过,他正被心里一种很陌生的情绪纠缠着,烦躁不安,摸不到根源。尤其是今天早晨,心情恶劣到极点。
洛家养了不少看门护院的武丁,后院圈了个练武场专门用来给他们操练。这会儿人散去,静悄悄的。洛云息默默地站了会,拿过把弓箭拨弄。他已经很多年没射过箭,自从右臂伤了,就知道自己和弓箭绝了缘。可是拉弓的感觉还记在心里,全神贯注紧绷后的快意。
慕北驰找来的时候,就看到洛云息赤着上身正在瞄准箭靶,蓄势待发。侧脸的弧线绷得紧紧的,目光凝在一点上,寒气逼人。日光投在他身上折出了说不出的神采。清俊冷冽,英气勃勃。似乎当年荒原上宁死不屈的少年从未离开过。
随着弓弦松开的嘣响,箭如流星般飞离,插到靶上。
没有正中红心。偏了半寸。他愣愣地看了看弓弦,垂下手来。
“云息。”慕北驰唤道。
洛云息阖了下眼,掩去全部情绪,转身朝他点了下头,“你回来了。”
“嗯。”慕北驰小心窥视着洛云息的脸色,昨晚彻夜未归,宿在画舫上。这人会是什么反应。隐隐有点紧张起来。
然而洛云息只是淡淡地看了他眼,错身走了。
☆、浮生长恨欢娱少,不如小船摇啊摇
“慕叔叔,”吃过晚膳,李幸偷偷摸摸地溜到慕北驰房里,扯着他的袖子道:“你又要出去啦?带上幸儿吧,我也想去游湖。六叔自己去都不肯带我,说小孩子晚上不能乱跑。”
“这事我可不能答应,你还没长成呢,游湖得等两年才行。”慕北驰捏着他的脸笑道,突然僵住了,“你刚才说什么?你六叔自己去了?!”
“嗯。天一黑就去了。”
慕北驰顾不得哄孩子,安抚了几句,急急出门了。云息不会是和他较上劲了吧。自己这招欲擒故纵可别玩成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跑到湖边寻了许久,脚尖轻点,不知惊到了几对野鸳鸯,才找对船,飞掠过去。洛云息正靠在船头上喝酒看渔火,眼前陡然地降下个人来,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慕北驰不悦道。
“这话可蹊跷了。许你来不许别人来吗?”
“呃……”慕北驰噎了下,“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每晚忙得很,就不打扰了。”洛云息不咸不淡地说。
“你心里不痛快?”
“嗯,不痛快。”洛云息点头。
他如此坦白倒让慕北驰没了反应。
“坐下。你挡到我了。”洛云息指指旁边道。慕北驰瞅着四周没人,略略放下心来,想是云息租了条船看夜景,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顿了顿,道:“你不痛快为什么不告诉我?”洛云息莫名瞅他,“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告诉你有什么用?”“云息,你不是在吃醋吗?”“吃醋,为什么?”“难道不是?!”慕北驰被他平心静气的态度弄得自己先火了,“我和其他女人在船上过夜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会嫉妒吗?”“嫉妒那些歌妓?觉得自己不如她们?”“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北驰烦躁地兜圈子,“我知道你来了这,心里不舒服,烦躁不安。不想那些女人碰你,更不想你碰她们。你没有那份感觉么!”
洛云息沉默,目光追随着飘来荡去的灯火,面无表情。慕北驰不确信起来,云息性子热烈中透着清淡,或许真的不在意,或许他的迁就只是因为自己跟的太紧了,不好拒绝。
“有。”洛云息静了很久,忽道。“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也是嫉妒。”他自嘲一笑,“是不怎么舒服。那你要我怎么样呢?我不是女人,做不来争风取宠的事。可我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所以,”洛云息把酒壶喝光扔开,看着慕北驰道:“你要是不能保证从一而终,就给我滚得远远儿的。”
“云息……”
“哦,欠你的我不赖账。但凡有需要,我可以卖条命给你。”
“云息,别再说了。抱歉。我在画舫就是喝酒聊天,没有做别的。”
“聊一夜?”
“那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心意。”慕北驰赧然,想起五哥对自己的评价——总爱耍些小聪明。果然中肯。他太注重技巧,反而轻了真心。
“呵——”洛云息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笑容里掺了猜不透的复杂味道。他凑近慕北驰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