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张照片。一个女孩,十来岁左右。美目盼兮,肤如凝脂。
你喜欢这个女孩?
崖,他是男孩。
弦笑,眼里有我读不出的情愫。
两年后,我被哈佛医学院录取。
我对弦说。等我回来。弦是敏感而脆弱的,我要给他承诺。
以前我习惯了别人先对我有期望,然后我再努力的不让别人失望。弦是我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期待。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又四年,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毕业了。教授说我是天才。但他们不知道天才的背后有一个为他牺牲了多少的哥哥。
我以为一切都按照自己设定的轨道去进行。直到有一天接到家里的电话,告诉我弦出事了。我来不及多想就飞回日本。
弦,你说过的,要等我回来。你不能骗我!
我在医院看见弦,四面苍白的墙,映衬着他比墙更苍白的容颜。纤密的睫毛不安的抖动。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断水一夫。
“吸毒过量。”
“难道你都没有好好照顾他?!”
“他是自甘堕落!”
断水一夫坚持把弦送进戒毒所,弦在里面割腕自杀,幸好发现得早。
我把弦接回家,他的身体不好,长期吸毒,产生了很多并发症。身体像透干了水份的花瓣。好像轻轻一揉就会碎。我给他服用美沙酮,可是我却发现他偷偷藏在枕头底下。
毒瘾上来的时候他很痛苦,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体里面撕咬般。完全不受控制,一直用头撞墙。偶有清醒的时候就对着墙上的画发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弦的画。我知道他喜欢画里面的人,因为他是用一种看爱人的眼神去看画里面的人。
他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崖,你杀了我。
我考虑了很久,我不想看见弦被毒瘾折磨得这么痛苦。
我很爱他,但是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绝望。那是唯一令我恐惧的东西。
原来,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下。
我听见手术刀划破肌肤的声音,喉部血管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来。流在光洁的颈勃上。
弦说,很漂亮。
痛么,弦?
不痛,死亡只是闭上眼睛等下一个轮回。
弦,你知道吗?我花了四年的时间练习怎么去握手术刀,却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去杀你。
这对我而言是残忍还是对你的解脱?
直到这一秒我才知道,原来用手术刀杀一个人和救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分别。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留下来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
崖,我很久没有听你弹钢琴了。
好,弹卡农,你最喜欢听我弹卡农了。
当我弹下第一个音调时,弦的手永远的垂了下去。
弦,睡吧。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我在弦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上面用略带歪扭但洁净的笔迹记录了我找不到他那空白的一年。
又过了五个春天,樱花盛开的季节,我见到了拥有和弦画里一模一样面容的男孩。
他对我笑,“这个是你哥哥?”
弦,这就是你爱的人,他已经忘记你了呢。
在你为他死了以后,他居然可以笑着若无其事的问我,“这个是你哥哥?”
这个就是在你死后一年断水一夫坚持要我联姻的人。
如果他是女人让他痛苦的方式有很多,但是他是男人。
于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方式。
弦的日记被风吹得窸窣作响,蓝色圆珠笔的笔迹开始淡化。
过去的五年,我活在他的回忆和我的仇恨里。
19(番外篇)
弦 ! 番外 diary
200x年x月x号 晴
这是我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我居然留下一封信在家里就来了中国。这个城市比我想象的漂亮,南方的城市,陌生的带着咸咸的海风气息。
我在他就读的中学门口见到他。他随人群一起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他了。单纯的孩子气的脸,笑得肩膀抖动,眼睛眯眯的像一弯新月。
我很紧张,不知做何反映。我走到他身边,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开口向他介绍自己。太紧张了,心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我闭上眼,终于鼓起勇气用蹩脚的中文对他说,你好!
我等了很久没有反映。我张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对着一根电灯柱在说话。他好奇的瞪大眼睛看我。突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好可爱……
这张脸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是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
延平……我心里默默的念着他的名字,我终于找到你了。
200x年x月x号 晴
我正式成为了延平班里的美术老师。可以有多点时间和他相处。虽然我不明白嵯峨宏业为什么会说延平是女孩。但是我心里偷偷窃喜。因为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拥有了延平的秘密,让我兴奋不已。
延平问我,老师你为什么留长发。我说这是证明。
什么证明?
因为我想知道头发留到多长才能和你相遇。
延平最喜欢用手指在我的头发里来回穿梭。他说,老师你的头发好漂亮啊。比洗发水广告里的还漂亮。我也要留长发,像老师一样漂亮。
延平的眼睛让我想起那年夏天在冲绳和崖一起看的烟火。
明亮得把黑夜变成白昼。
200x年x月x号 晴
延平俯在桌子上睡觉。夏天的午后,知了在叫,树荫遮住了他一半的脸,风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