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战,别在我妈跟前提我受过伤的事儿,我怕她又伤心难受……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
罗战想起前些天程大妈私下里在他跟前,哭着说,你别跟我儿子面前提咱俩说过的话,别让他难受。
罗战那时候眼底和胸口像有一股子炽热滚烫的液体骤然渲泄,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程宇你也会觉得受伤了吗,你也总归会有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默默地回忆淡淡的哀伤对吗,你后悔过吗,恨我吗,埋怨过我吗,我把人赔给你你愿意要吗,能接受吗!
告诉我心里话成吗!
罗战特想剖开自己的胸膛,把心掏出来给程宇看,就想好好地爱眼前这个人,想程宇能给他个机会,倾其所有,程宇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他一声没吭,伸过手臂一把抱住了人。铁一样坚硬的前臂把程宇勒在胸前,抱得紧紧的,两具同样坚实挺拔的胸膛狠狠地相撞,贴和,湿润的汗搅和着把胸口的皮肤溶化到一起。
脖颈上的筋脉缠着对方颈子上的筋脉。
锁骨妥帖地合拢住锁骨。
胸膛的沟壑嵌着沟壑。
小腹颤抖着与小腹契合。
俩人在墙角相拥的身体严丝合缝儿,线条叠摞嵌合得丝毫不差,片刻的神智恍惚,连心跳的动静都仿佛是一致的。
程宇下意识地想要推开罗战:“你干嘛啊……”
罗战死抱着偏不撒手,一半儿是因为满腹愧疚与渴望的复杂情绪混合成一锅粥,急需发泄,另一半儿是他娘的盼这个人盼好几年了今天可算抱在怀里了管对方乐意不乐意呢老子先抱一会儿过过瘾他妈的真舒服啊!!!
程宇推了两把没推开,竟然也没发火踹人,手掌轻轻地搭在罗战的后腰上,一动不动,只小声说:“别闹了,让人看见……”
罗战把下巴蹭在程宇的颈窝儿里,嘴唇凑上耳垂:“程宇,对不住啊……”
漆黑喧闹的迪厅里,罗战没看到程宇眼底混乱彷徨的目光。
程宇那时心想,你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一句“对不住”么……
说完了这句“对不住”,罗战你这厮下一步还打算怎么来?
程宇有时候希望自己别那么精,看人别总是像警察扫街查车反扒抓贼似的。在生活里随便逮着哪个人,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就拿那一双钛合金刑侦眼迅速利落地剥开这人的皮肉,透视他的骨髓,琢磨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程宇隐隐猜得到罗战绞尽脑汁儿,步步为营,究竟想要干嘛。
三教九流各色人物他平时见得太多了,他知道“那种人”。
可是罗战啥也没说过,没有任何过分露骨的表达,只是挖空心思利用一切机会接近他,帮他。
罗战不说,程宇当然更不会说。
罗战只要一天不表白,程宇绝对不会主动揪着这人质问。
莲花婶最近这些日子还追着问他:“小程,上回说要帮你约我们这位班主任,你怎么又给我们推了?”
程宇顾左右而言它:“……我妈这阵儿身体不舒服么,病了么。”
莲花婶:“哎呦喂,你妈病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赶紧找个对象儿把婚结了,她病就全好啦!”
程宇垂头小声推搪:“最近忙,过一阵儿再说吧。”
莲花婶不满地咂嘴:“小程你这孩子,别的什么事儿都好,就是一到谈对象你就老是这黏黏糊糊的样儿,你妈不急我都替你急死了!你就给咱磨叽着吧!!!”
罗战从小厨房里偷偷摸摸地探出头来,滴溜贼精的俩眼睛瞄着,一个字儿不漏,全都听见了。
罗战在猜程宇究竟为啥拖着不乐意去相亲。
程宇在猜罗战究竟有没有那种猥琐心思。
罗战琢磨自己如果哪天真的跟程宇倒出点儿啥话来,程宇这人会是什么反应。
程宇在琢磨罗战哪天要是万一憋不住了跟自己说点儿啥,自己怎么应付这没皮没脸的家伙?!
还没过几天,威武的罗战同志在后海小胡同里又整出幺蛾子来了!
19、英勇的“插刀哥” ...
最近几个月正值大中小学学生放暑假,街上人多,人多“活儿”就多,流氓混混与社会闲散人员也都出来活动筋骨,于是街道派出所的治安民警们也忙起来了,治安严打。
程宇已经连续好几天凌晨踏着月色摸黑回家,有时候忙得就直接睡在所里不回家了。
程大妈已经习惯了她儿子的作息,每到晌晚,收了麻将摊子,跟院儿里的老姐们儿拉拉家常,道了晚安,就进屋关门洗漱,睡觉。当天的晚饭给程宇单拨出一份儿留着,儿子啥时候回来想吃,都有的吃。
程大妈习惯了,可是罗战很不习惯,每天晚上在大杂院儿里晃悠,就是为了等程宇,晚饭花心思做各种好吃的,等着程宇回来吃,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心里没着儿没落儿的,空荡荡黏乎乎的。
程宇这几天跟治安小分队几个同事一起,蹲守地安门外大街上的三家银行和几处自动取款机。附近已经发生好几起持刀抢劫伤害取款人的案件。
罗战摸清楚了程宇的蹲守活动路线,于是开始寻么着给程宇配送晚饭、夜宵。
今儿送一饭盒麻酱凉面,明儿送一袋酱牛肉小窝窝头,后儿再送一碟肉末烧饼。
程宇窝在银行大门一侧的墙角旮旯里,后脖子和手臂的皮肤被大夏天的毒日头烤成暗红色,身边儿铺满一地的烟头。
罗战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