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了近两千年,法力再高深,还是妖。一旦遇上收妖的高人,或者命定的克星,妖还是妖。即使妖被人吃了,杀了,一样的是话该。
萧书岚再次朝他伸出手。这次柳听竹没有躲,任他替自己接上了关节,又运了内力在自己关节处轻轻按摩。他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怕弄痛自己。可是……说的话,却像盆冰水,凉透了心。
柳听竹走到那汪清泉之前,抬头看天,一缕月光自云层里飘出,映在青松翠柏之侧,光影斑驳,倍觉惨淡。
随手扔开披在肩上的青衫,青衣飘飘扬扬地落在草地上。萧书岚远远看著,只见他看他埋首在水中半晌也无动静,乌亮的发飘在泉水上,忍不住走了过去,把他从水里拉了出来。
只见柳听竹脸上都满是水珠,一滴滴晶莹透亮,连眼中也是水光闪烁。萧书岚伸手把他方才遗落在地上的发簪递给他,是一弯如同新月的乌木簪。
柳听竹接了过来,顺手把头发挽了起来,却别转了头不看他。
萧书岚拾起地上的青衣,替他披上,目光触到他脖颈上遮不住的红印时,又转开了。看著柳听竹慢慢地伸手拉好衣襟,说了句:“走吧。”
柳听竹道:“你定要那朵寒月芙渠?”
萧书岚道:“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
柳听竹一声冷笑,道:“仙花又岂能为凡人所得?你要寒月芙渠究竟所为何用?”
萧书岚道:“不知道,雨烟要。”
柳听竹道:“雨烟?”转了转眼珠子,道,“究竟是雨还是烟?”
萧书岚啼笑皆非,道:“是她的名字。我未过门的妻子。”
柳听竹突然笑了笑,这一笑却笑得很是古怪。“我明白了,跟我来。”
6
两个人──不,即使是一人一妖也不例外──一旦有了这种关系,彼此的感觉都会不同。萧书岚很自然地搂了他的腰走,也是怕他路上作什麽怪。虽然有青龙剑在手,但也终究不太放心。因见他走动有些吃力,知道是方才伤了他,忍不住调笑道:“你真是狐化的吗?哪有这麽笨的狐?什麽都不懂?”
柳听竹挣了挣,萧书岚的手却如铁钳一般扣在他腰上,挣不开。没好气地道:“狐也分很多种,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我这最笨的!”
萧书岚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笨笨的,可爱。”顺手在他耳朵上拧了一把,道,“是不是狐狸耳朵会更可爱些?”
柳听竹险些气得闭过气去,决定闭了嘴不再跟他说话。
这一路上曲曲弯弯地走过去,看不尽的琼花异草,飞瀑流泉,苍松翠柏。奇的是这里的动物都不怕人,松鼠竟还跳到萧书岚肩头上来,一双小眼骨溜溜地转著看他。
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摇摇晃晃地从松林里出来,很小的一只,皮毛雪白,萧书岚呵了一声,道:“浑身纯白,一根杂质也无,这样的白狐很少见哪。”
柳听竹冷冰冰地道:“这里这种白狐到处都是。”
萧书岚道:“你也是?”侧了眼把他从上看到下,又转过头去看面前那只挡住了路的小狐狸,笑道,“看不出哪里像啊,再不你化成原形让我看看?”
柳听竹声音更寒,道:“那只怕你就会後悔方才跟我做的事情了。”
萧书岚再看看那只小白狐,打了个寒噤,不再说话了。柳听竹冷笑一声,指了指前面一处满生红花的山头,道:“寒月芙渠就在那里。”
萧书岚定睛看去,那片红花却认不出是什麽花,颇似莲花,只是莲花本生在水里,又怎会生在这深山之上?且花色作大红,娇无俦,中间有一株白莲,嫋嫋婷婷,光华似月。
萧书岚恍然,寒月芙渠,花如其名,其色如月,如形如莲,实在贴切。再细看了几眼,那红花漫漫地生了一片,初看丽,细看却仿佛是浸在血中,映在月下颇有妖异之气。萧书岚不由得心生警惕,在这深山里,可以遇到千年的狐妖,还有什麽不会遇到?回头看了柳听竹一眼,他却是一脸淡然的毫无表情,萧书岚凑近他的脸,细看他的眼睛,道:“你跟我一起去。”
柳听竹淡淡地道:“我不能接近那寒月芙渠,对我而言它就跟你手中剑一样,足以令我魂飞魄散。”
萧书岚打量著他,说实话,不信他。拉了他手臂,将他一拖,柳听竹身上软软的本无劲力,被他拖得一个趔趄。
“反正都是妖邪,魂飞魄散也算是为人世除害。”
拉了柳听竹的手便往前走,柳听竹夺手不得,被他拖著跌跌撞撞地走到那片红花之旁。萧书岚一回头,见了他眼中神色,终是不忍,放开了他的手。
“我又怎敢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柳听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模样让萧书岚一阵心寒,几似要把他锉骨扬灰似的。“你已经坏了我千年修行,就差将我打回原形,你还想怎麽样?”
萧书岚一怔,模糊记得方才是听柳听竹喃喃说了类似的话,道:“我坏了你千年修行?此话从何说起?”
柳听竹涨红了脸,却又不肯说话。萧书岚也不再问,道:“你不去可以,但总得让我放心。我想这剑离你远了,也会失了作用了。”虽然看得出柳听竹似乎全身乏力,但知道面前的是个妖邪,也不敢丝毫大意。
柳听竹道:“那你要如何?”
萧书岚笑道:“若是寻常人,点了穴道就可。你偏偏是个妖孽,我也不知道怎麽办了。还是一剑杀了干净好。”虽然语气是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