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强抑怒火,向童安道,“你带人去寻!”
童安应命而去,隔了片刻,果然抬上一具尸体。七岭地处东北,天气极寒,那女子虽然已死一个月有余,尸身却并未腐烂。老妇人恰在此时醒来,一见之下,立时扑上抱着女尸大哭。
堂上堂下,闻着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尽数恻然。堂下百姓震怒,有人大声呼道,“郡主,这等狗官,理该凌迟处死!”
“不错,求郡主做主,将这狗官处死!”
“将狗官处死!”
“将狗官处死!”
……
一时间,堂上堂下一片呼声。
阮云欢微微点头,双手下压,将众人止住,说道,“各位乡亲放心,这狗官即已招认,断断不会将他放过。只是他是朝廷命官,睿敏不得自行处死,容大伙儿给些时日,上报朝廷,定然严惩!”
这些日子,众百姓见阮云欢建屋派粮,对她已经心服,虽然此时怒气难平,却也只得忍下。
阮云欢当即命人将张县令打入大牢,命汪世带人去张县令家乡,追回那一万两赈银,仍然托段思辰带人继续追拿师爷和文书,另外写成奏折,命人即刻赴京,递交刑部、吏部,请求将张县令罢官处死。
奏折送出,算时日还未入帝京,七岭县城却又进入一行贵客。一列十余辆青幔马车,满满的停了一整条街道,三名贵妇与一名少女先后下车,向县衙而来。
阮云欢闻报迎出,一见之下不禁大喜,喊道,“舅母大嫂二嫂程姐姐,怎么是你们?”飞步迎上,张臂扑在汤氏身上。
汤氏好笑的将她扶住,说道,“方才还说你已是大人,怎么还这等样子?”
阮云欢笑道,“舅母可是说笑话,云欢在舅母这里,还装什么大人?”
小萧氏笑刮她鼻子,笑道,“怎么,你自个儿的大事,竟然忘了?”
“什么大事?”阮云欢眨眼。
程秋茗摇头笑道,“傻丫头,再过三日,便是你的及笄之礼,我们一路巴巴的赶来,你自个儿倒忘了!”
☆、第323章 这只簪子竟然是他亲手所刻
阮云欢一怔,瞬间恍然。自己一行,是二月十二动身,在济宁停留数日,路上又是将近一个月,入七岭之后,忙着捉拿张县令,助百姓重建家园,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辰。
当即笑道,“当真是忙的昏了头,竟忘的干干净净!”想这四人为了她的及笄之礼,不远千里赶来,心中不禁感动,却说不出什么,忙拉着四人入后衙饮茶。
这许多的马车进入县城,城中百姓早已注目,县衙前一番热闹,早有百姓将几人的话听了去,闻说再过三日是郡主的及笄之礼,顿时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
到了这一日,城中妇人纷纷携礼而来,各种吃食野物,满满摆了一堂。赵承、汪世二人立在府门之外,不断向来宾道谢,白芍、青萍二人立在府门之内,也是向来客一一见礼,指引众人入座饮茶。
眼看吉时将至,突然门外赵承低呼,“五公子!”
白芍大异,向外一望,果然见公孙宁白马长衫,正踏踏驰来,在府前下马,向四人一笑,翩然入内。
白芍愕然,正要随去,却见又一人自外而入,只是向她微一点头,便向内而去。
而在后衙,阮云欢新浴之后,长发披垂,身着缁色滚着朱红锦边的采衣采履,于东首屋中等候。
汤氏、大小萧氏等人一一进入后堂正厅。
阮云欢自幼丧母,阮一鸣又不在身边,汤氏身为舅母,自然充当了主人的位置。而场中再无长辈,便由大小萧氏一同做为正宾观礼。其外,席秋月自行请命,做了有司,为阮云欢托盘。而程秋茗为阮云欢闺中密友,自然便充当了赞者。
时辰到,乐声起,阮云欢缓缓自内而出。赞者的程秋茗见她立好,扬声道,“迎宾……”
赞声方起,但见大开的厅门外,公孙宁唇含浅笑,慢慢行入,立在宋文杰身侧,向阮云欢含笑点头。
阮云欢大喜,张嘴欲唤,却见他竖起一指,在唇上轻轻一点。阮云欢会意,抿唇一笑,也是轻轻点头。
那里程秋茗正要唱赞,但见门外又行进一人,立在公孙宁身侧,冷俊清瘦,正是新任陈留兵马指挥使,甄十一!
程秋茗扬眉,抿唇笑道,“外头可还有人?若是有,一并入来罢!”
众人皆笑了起来。
及笄礼,原只是女子之间进行的仪式,男子一向并不参予。上一世,阮云欢因名节受损,又被秦氏排挤,及笄之礼只是自个儿默默的行了一个上簪的仪式。这一世,她对这些虚礼更不放在心上,却不料,竟有人为了她长途奔波,公孙宁和甄十一更是特意自陈留赶来观礼。
见再无宾客前来,白芍、青萍等人也自前院回入,仪式才正式开始。
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
一道道仪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程秋茗为阮云欢梳头上簪,初加,换上襦裙,二加,穿上曲裾深衣,三加,换上大袖长裙的礼服。阮云欢随着程秋茗入席,先向汤氏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