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淳于昌心头一痛,嘶声大呼,而下方少女纤细的身影,已迅速冲破夜色,消失无踪。
李改但觉手中一轻,再不多想,握着淳于昌的脚踝使力一甩,自己跟着一掌向塔内直劈,向内冲入两步,给淳于昌让出容身之地。
淳于昌身形凌空,寻好落足之处,反身跃回塔内,手中长剑使开,片刻连伤三人,向着塔下闯去。
赵承、白芍眼见阮云欢堕塔,均是放声疾呼,一剑双刀使开,瞬间一片血光。
身子向下直落,阮云欢反手拽下身上大氅,迎风而展,大氅鼓风荡起,下落之势顿时一缓。阮云欢垂头,眼见左侧是一片空茫的白色,似是积雪的树木,不由将牙一咬,伸足在塔身上一踢,身子顿时转向,向着那片白色扑去。
下落之势渐急,阮云欢耳中皆是风声,紧接着厮杀声、惊呼声随风而至,身子离地面已经不远。如此速度,纵是落在积雪的树上,怕是也得残废!
睿敏郡主手中大氅一舞,裹回身上,身子一缩,身形骤然一转,足尖在塔身上一点,凌空转折,向最高的一棵大树扑去。回手瞬间,已将腰带扯落,手臂疾挥,向树身卷去。
腰带刚刚触上树身,斜刺里一条黑影疾掠而至,身子顿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她的人受到她的撞击,身子顿时一沉,却觉大力一扯,又再高高荡起,二人如两只帖身而飞的大鸟,斜斜向地面落去。
阮云欢愕然抬头,一瞬间,撞入一双乌黑的眸子,不由心头一跳,失声道,“四殿下!”
是他!
竟然是他!
来人,竟然是应该在千里之遥、东海之滨的四皇子淳于信!
阮云欢唇角挑起,仰首而视。同样俊挺的身形,同样的武功招式……怪不得,南北两侧,会有两个五皇子淳于昌,却原来,另一个人是他!
一瞬间,忘记了厮杀,忘记了危险,眼中心底,唯有那双雪亮的乌眸,深深向她凝注,幽深眸光,如一汪深潭,引她不断的沉落……沉落……
身形俊挺的男子,一手放开缠在树上的绳索,双臂紧抱怀中的少女,身形于空中一个回旋,稳稳落地,却仍保持着紧抱的姿势,仿似抱着易碎的珍宝,再不肯放手。
方才眼见她半空坠落,那一瞬间,只觉整颗心空空荡荡,无所依存。
双足落地,阮云欢但觉双足绵软,难以站立,纷乱的思绪,仍未从看到眼前人的震惊中回来,只是仰着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俊颜。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四目交投,深深胶着,仿佛天地间,便只有眼前之人,只这样深深凝视,直到天荒地老……
“殿下,阮大小姐!”耳畔传来一声高呼,瞬间令二人回神。
阮云欢一惊,身子一挣,脱出他的怀抱,敛衽一礼,轻声道,“多谢四殿下相救!”一举一动,仿佛闲适相逢,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怀中一空,淳于信整个人僵立于地,但见眼前女子,恭恭敬敬的见礼,客套、疏离、淡漠……
而她的身上……是五皇子的狐裘大氅。
淳于信心头一阵绞痛,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咬了咬牙,淡道,“本王倒忘了,睿敏郡主功夫不弱,纵然没有本王,想必也会安然无恙!”
“四殿下过奖!”阮云欢微俯着头,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数月不见,怎么还是这么别扭?
宋文杰张大眼,瞧瞧阮云欢,又瞧瞧淳于信,才结结巴巴道,“咳,四……四殿下,我……我一会儿再来!”说着便要转身。
“说罢,何事?”淳于信剑眉微挑,将他喝住。
宋文杰缩了缩脖子转身回来,说道,“五殿下的人已攻破塔门,但塔内似乎隐有高手!”
淳于信点头,目光不自觉向阮云欢望去。阮云欢点头道,“太子殿下和申屠杰均在塔内,身边均有不少高手!”
淳于信微微闭目,霍然转身,命道,“冲塔,活捉申屠杰!”自宋文杰手中接过长剑,大步向塔门而去。
“是!”宋文杰领命,扬声呼道,“冲塔,活捉申屠杰!”自腰间摸出两柄匕首,跟在身后冲去。
“喂!”阮云欢急唤,却见二人已一前一后奔去。阮云欢微微皱眉,低声道,“书呆子去做什么?又不会打架!”
“嗤!”身侧传来两声闷笑,阮云欢回头,便见狄山、景宁二人立于身后。阮云欢大喜,说道,“你们也回来了!”
“小姐!”二人齐齐向阮云欢见礼。狄山含笑道,“小姐莫急,等我们擒了申屠杰,为小姐出气!”说着也不等阮云欢应,向景宁招呼一声便走。
“喂!”阮云欢再唤,拔步要追,却被一人拦住,躬身道,“郡主,四殿下有命,请郡主留在此处!”
阮云欢回头,却是路宁仗剑护在她的身侧,心知他绝不会放自己入塔,只好眼巴巴的瞧着二人追上宋文杰,一齐向塔门奔去。
厮杀声再起,刚才还是争夺焦点的阮大小姐,此一刻像闲人一样立在塔外,眼瞧着塔外太子的守卫层层倒下,眼瞧着淳于信率人杀入塔去。
这一番厮杀,从三更天申屠杰入塔开始,已经两个多时辰。东方厚积的云层破开一丝,天方欲晓。
阮云欢环目而望,塔内的厮杀声,仍在继续,正北的大路上,仍有神策营的兵马不断奔上,寡众之势互易,塔外太子的守卫已经尽诛。
阮云欢心中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