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在七点前到达秦家大院。
说是大院,真的是大院,林品之下车后略显呆滞的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大宅院--雕花实木大门开着,有三个穿着短马褂的男人迎上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三少爷、林先生,然后其中一位接过秦莫邪车钥匙去停车,一位接过林品之从车上拿下来的伴手礼,剩下的中年人跟着他们进大门。
秦莫邪泰然自若的说:“花我们拿就好,太爷和夫人都在大厅吗?”
“是呢,为了三少爷回大宅,夫人可忙活了一下午。”中年男人侧站在秦莫邪半步后笑着回。
“夫人身体不好,你们也不拦着些。”秦莫邪皱了皱眉。
林品之浑浑厄厄的任由秦莫邪牵着他走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里,身边经过的人不分男女都穿着短马褂,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了。身为设计师,他对于秦家大院格局非常感兴趣,从进门后两只眼睛都要看不过来,旁边的秦莫邪和中年男子在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一直到秦莫邪紧了紧相交握的手,他才过回神,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已经进到大厅里了。大厅里两张太师椅上坐了两人,一个是端庄雍容华贵身着合身旗袍的妇人,另一位精神镬铄穿着长袍的老人家。
秦莫邪恭恭敬敬的喊“爷爷、母亲”后,送上手上的花,然后替首次见面的三人略为介绍。
林品之乖巧万分的跟着说:“秦爷爷好、阿姨好。”
这是他们昨天晚上讨论出来的叫法,本来他是想称秦夫人,但秦莫邪嫌弃太生疏。他心里暗地想:你自己都叫人家秦夫人了,还觉得我这样太生疏?然而听到秦莫邪叫母亲时,他有点诧异。不过,随即想到,毕竟是名义上的母亲。
秦太爷面容严肃略点点头算是响应,秦夫人就不同了,她微笑着和他们寒暄几句,问了两人近况。
等秦夫人问完,原本沉默的秦太爷这时突然开口,一说话就让林品之抖了抖。
“要你回来还得三催四请,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和你母亲放在眼里?”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满。
秦莫邪正要开口解释,秦夫人抢着缓颊,她说:“爸,小莫生意忙,他才回国没多久这不一有空就回来看您了吗?”
秦莫邪跟着说了些好话才把老人家给哄顺,秦太爷哼一声,率先起身说了声开饭就柱着拐杖走了。
用餐时,秦夫人忙着替大家布菜,一会给秦太爷挟菜,一会给秦莫邪挟肉,并不停的要林品之多吃点。看得出来秦夫人是真的很高兴秦莫邪回秦家,她脸上的笑容没断过。
吃过饭后,秦太爷叫上秦莫邪去散步,秦夫人带着林品之到偏厅里坐着喝茶聊天消食。偏厅比正厅小一点,但也比较舒适,虽然都是木头椅子,不过上面铺着柔软的坐垫,坐起来很舒服。
“爷爷人比较严肃,没被吓到吧?”秦夫人笑笑的说。
林品之本来想摇头,但在秦夫人了然的目光中,他讷讷的开口:“呃,有一点。”
“我公公他当了一辈子的军人,严厉是刻进他骨子里的,我刚嫁过来时也很怕他。”秦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说:“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我公公人不坏,只是严肃了些。”
林品之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陪笑。
“品之,我可以叫你品之吗?”秦夫人说。
林品之点点头。
秦夫人将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低垂着眼眸说:“小莫应该多少跟你说过家里的事吧?”
林品之犹豫了一会,还是嗯了一声。
“说起来,其实是我不好。我身体一直不太好,虽说将小莫留了下来,但我很少亲自照顾他。我婆婆去得早,他可以算是养在我公公身边的,可是,说实在的,我公公他完全不会带孩子。”秦夫人语气里带点无奈。
林品之可以想象秦莫邪悲惨的小时候,他默默的替秦莫邪掬把同情的泪水。
这边秦夫人跟林品之诉说秦莫邪悲惨的童年时光,那边,秦太爷和秦莫邪祖孙俩安安静静的散步着。
“……那孩子看起来挺乖的。”秦太爷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很好。”秦莫邪毫不犹豫的回道。
“哼,既然觉得很好,就好好对他,不要跟你那个不成器的父亲一样!”秦太爷没好气的说。
“我明白的,爷爷。”
“有空多带他回来家里走走,陪陪你母亲。”
“好的,爷爷。”
秦太爷继续说着,秦莫邪继续应着。
秦莫邪心里是有些讶异自己严肃、顽固、老板着脸的爷爷会像这样说着家常话,他印象里,爷爷总是在斥训他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对。爷爷对待他比对其他堂兄弟来得严格,那时候年纪轻,只觉得爷爷不喜欢他这个外面生的孙子。被踢出国时,他对秦家充满怨怼,对所有事物失去热情。
然而,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林品之的。很奇怪,只是那么一面,他就忘不了。甚至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他想的最多是林品之生气勃勃不服输的眼神。
而现在,他站在秦家大宅和爷爷心平气和的交谈,同时林品之也在这大宅院的某处和他母亲谈话。这一瞬间,他心里充满着各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他想,没有林品之,他是撑不过那几年的,没有林品之,他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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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爷年纪大了,散完步便回房休息。秦莫邪送秦太爷回房后,来到偏厅时,林品之和秦夫人已经亲热的捱在一起看相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