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卉菱姑娘知会一声,随后追上他二人吧。”
马蹄扬尘。
无峥曾随平非卿上过沙场,因而对行军速度与方向都有所把控,一路快马加鞭,尚不过这一日申时,便追上了军队。
队尾的巡逻兵遥遥望见远处来人,急忙穿过长队,上至中游处向平非卿禀报。
这人听闻有三匹疾马向着军队而来,心中很是警惕,并不曾猜到其他,于是调转马头亲自前去观察。直到行至队尾,将为首的那匹枣红色马儿入目,才极为诧异地敛眸,胸膛沉沉地狂跳不息。
“如异......”
少年的轮廓越渐清晰,马蹄扬着尘土行近。
苏如异看到了他,按捺不住心头雀跃,远远便笑起来,身后无峥勒马止步,扶他下马。
平非卿忙也自马背上下来,见他一刻不停地跑到面前,埋头扑进怀里时瞬间敛去笑容,瘪嘴掉下眼泪,委屈道:“我讨厌你骗我......”
三名影卫上前几步,单膝跪下。
平非卿抚着怀中人的后脑,沉默看他们一眼,罢了微叹一息,不再追究。
他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这三人功过如何自然心中清明,因而吩咐道:“跟在队中。”
“是。”
平非卿抱苏如异上马,行回队里,虽微微有些生气,但事已至此,苏如异又如此倔强,实在没办法再赶他回去,只好带在身边随行。
前方元靖听着追影的蹄声回过头来,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来不及追问便看见这人马上多了一名熟悉少年,眸里不觉透出层层惊讶,带着问询之意看向他。
平非卿无奈道:“胆子纵大了,不听话。”
元靖了然轻笑。
苏如异知道这人在说自己,垂着脑袋不发一言,手却紧紧地抱住他腰身,丝毫不愿松懈,暗自庆幸着追上了兵马队伍。
这人渐渐气消,一手攥缰,另一只手臂怜惜地将他揽抱在胸前,低头心疼问道:“追了多久?”
苏如异稍稍抬头,拿一双透亮的眼眸把他望着,小声回答道:“两个时辰......”
平非卿更心疼了,手掌悄悄揉在他腰侧,低声又问:“疼不疼?”
苏如异瞬间可怜得不行,泪汪汪地点点头。
这人禁不住十分后悔,想想也是自己的过错,这馒头看起来软软的,没想到骨子里头这样硬,偏偏这次谁都没顺着谁,对碰起来,受罪的还是苏如异。
然而平非卿也不算好过,如果说苏如异是身体受罪,那他就是心里受罪,真是领教了何谓自作孽,不可活......
如此一想,更是一丁点气都没了。
平非卿喟叹不已。
少顷,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如异脸颊微红,假装看风景。
平非卿好笑地捧过他的下颔,质问道:“是不是起来之后什么东西也没吃过?”
“嗯......”苏如异点点头,不敢抬眼看,从追上这人之后,所有的脾气和胆子便已经用光了,对于做错的事情,总怀有会被批评的觉悟。
然而这人却并没有说他半句,无奈摇头后,从随行的布囊里拿出一块晒干的肉脯递给他。
苏如异惊喜,霎时笑眯眯地接到手里吃起来,虽干干硬硬的,口感不算好,但这肉脯上凝过一层蜜汁,味道还挺不错。
平非卿又取过水囊解开,把囊嘴凑到他唇边小心喂上几口,说道:“不肯留在京城,非要跟来,可就没有好东西吃了。”
“没关系,”苏如异摇头,开心道,“我可以只吃馍馍的,没想到还有肉脯。”
平非卿失笑,虽是有肉脯,但这基本也就是最好的东西了。
想想边关营中军粮尚足,粮食补给十足方便,因而此次行军,为了轻装简行,只备了六日粮,更是以饱腹充饥为主,谈不上什么美味。
膳食尚且如此,更勿论行军与夜宿。
边关兵马四万,而今晨自京中点将出征,共发兵三万。其中一万水兵已在林震的统领下沿河随船进发,余下的两万人马,则由平非卿带领着顺陆路前行,路途近六百里。除去五千急行的轻骑兵,现在苏如异跟着的这支队伍,即便是行得再快,也会在野外露宿够五个夜晚。
这么六日五夜得休息不好,难以吃上一顿热饭,更没有沐浴温水,没有柔软床铺,这对于素来被娇惯着的苏如异而言,着实是个考验。
平非卿幽幽叹息,人多眼杂,忍下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只将他往怀里抱紧一些,好令他少废些力气,尽量把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胸前。
苏如异舒服多了,那会带着他骑马之人是名为无峥的影卫,不甚熟悉,因而整整两个时辰都有些僵硬而拘束,让他原本就酸软的四肢更加难受。此刻得以偎在这人身上,总算能放松下来。
“傻瓜,这一路上辛苦,可不要反悔哭鼻子。”
“我不会,”苏如异凝眉,格外认真地说道,“我很能吃苦的。”
这人低笑,着实看不出来,沉吟片刻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要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
“......”平非卿终究没克制住,低头在他额上浮光掠影般地一吻,道,“我还没说是什么。”
苏如异表现得无比诚心,更将话语说得郑重其事:“只要你让我随行,什么事我都答应的,我会听话,也不会惹麻烦。”
“嗯,”这人弯唇颔首,“你要听话,绝不能做危险的事情,到了边关,好好呆在营中,不许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