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来到后巷的安康终于还是填了这家会所的招聘表:他需要钱,而悦华承诺的工资太诱人了。如果他真的能得到悦华会所的工作,只要应了会所全职在岗的要求,他就算不做其他几份兼职,一个月还能多出千把块。至于会所究竟要他们做什么,安康现在不太敢想,他只记挂着安爸每个月几大千的药费终于有了着落。
以为应聘要忙许久,安康今天还请了假,没想到线下报名和他脑补的天差地别,根本没费什么功夫,所以这天忙完了这件大事的安康早早就回了家。可打开门,就听到一旁的卧室里,安爸因为疼痛哀哀的低叫。
平时他在家的时候,安爸几乎从未发出过这样的声音。
安康呆立了一瞬,没有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安爸似乎是疼的很了,又没有听见儿子开门的声音,又开始低叫。这一次安爸痛苦的叫声里偶然还夹杂了“慧儿啊,带我走吧。慧儿啊,我痛”这样的抱怨。
方慧是安康母亲的名字。
泪突然涌出来了,但安康没有出声,只是抵着门,咬着牙,无声地哭了起来。视线里模糊的是窗台上还摆着的灵位,耳旁是父亲的哀叫。一时间,安康觉得生活太苦了,苦到他看不到生命的意义。
直到父亲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去,安康才转身重新开了门,又拉上,装作才回家的样子,朝卧室唤了一声:“爸,我回来了。我先去趟厕所。”
平静了一下心绪,安康去了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眼角微微泛红,才放下了心,走去了寝室,开了灯。
寝室的灯光昏黄而低暗,痛的一头冷汗的父亲顺理成章地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
安康蹲在床沿边,轻声唤:“爸?”
床上的男人微微睁开眼,看着安康,额边有些用力的痕迹,应该是在努力忍痛:“安康回来啦。”
安康的声音有点哽咽,他装作无事地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嗯。”起身坐上床沿,替父亲掖了掖被角,问:“还痛的厉害吗?怎么不吃药?”安康的眼光落到了床头柜上,那里面还装着很多,今天却还没被人动过。
安爸没有应声,只是问:“今天去学校感觉怎么样?”
安康知道父亲是觉得那药报销不了,忍着忍着也就过了,不舍得吃,又低头去掖被子。
安爸脸上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微笑,那微笑里夹杂着一位父亲的期待和自伤:“是不是休息不好,功课没跟上?要不咱们不做那个啥翻译了,晚上好好睡一觉。一分钱,一份力,这个翻译能挣那么多钱,怎么会不受点罪。”
安康一直没有告诉安爸自己已经休学打工了,只对安爸说这些都是自己晚上回家做点翻译挣的,每个月能有三四千块。只有初中学历的安爸一向是相信儿子的,也没有多想。之所以这么劝,无非是心疼这个儿子。
安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透露道:“爸,我想先不学了,出去打工挣钱给你治病。”
“不行!”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刺激,安爸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急得直咳嗽:“平、平时,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就、就,咳咳,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安康扶着自己的父亲,一手慢慢的给他顺气,眼神却是有些失望地望着墙面。
安爸被安康轻轻扶着,在身后塞了一个枕头,靠着床头坐着了。只是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在这时候还死死地拉住安康:“绝对不可以,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这么做了,就没啥前途了,那我怎么去地下见你妈!那就是,那就是我自己糟践了我自己的儿子!”说到最后,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声音有点嘶哑。在安爸的心里,穷人家的孩子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找到出路。他的安康已经够苦了,他这个半条命都靠吊着的人不能再拖累自己的儿子......
安康拍了拍安爸的手,示意自己了解了。
安爸这才慢慢平复下来: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足够懂事,想必理会得自己的。
安康眼睛又有些s-hi润,他借势起身,从床头柜的药箱中拿出了那一包特效药,又打开了旁边的几个保温杯,试了试水温,从摆放在地上的水瓶中选了一个倒了今早烧好的开水的,将开水兑进了一个杯子里,又试了试,觉得水温合适,递到了安爸嘴边:“吃药吧。这个月我翻译那些挣了不少,一两包药可少不了我爸的。”
安爸的眼神其实很犹豫,家里的情况他虽然没有经手,但还是有数的。原来慧儿攒下的那些钱在她出事故之后,都烧在医院里了。现在家里不知背了多少外债,能省的时候,他还是想省一省。这样一来,儿子说不定也就能少熬点夜、少受点罪了。
但看着安康坚持的样子,了解自己儿子倔脾气的安爸明白,这药不吃是不行的,只好接过服下。
安爸服药的时候,安康提着屋里的痰盂和坐便器往外走,还在和安爸闲聊:“这几天窗子关着,味道大不大?要不还是我中午抽空回来开一会,走的时候再关了?”
安爸正努力地把水杯放回床头,闻言手一抖,保温杯就摔在地上了,水流了一地。安爸还好意思开玩笑:“幺儿,你爸又给你闯祸了。”一边说,一边扯了床头的纸就去擦地。
安康听到水杯碰地的声音,就想赶回来,可是手里还有活儿,只能想法子先扯掉刚套上的手套,洗个手就往外冲。
安康走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