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在上初中的陈然忽然问她：

“姐，你见过天使吗？”

“……你脑子烧坏了？”

陈然双手抱头，幽幽地说：“我见过。”

白雪那时起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欢同班的一个女孩子。听说女孩的偶像是奥运冠军刘翔，弟弟偷偷参加了田径队，还在发誓要进国家队，要让女孩看见他在奥运赛场上驰骋的模样。

国家队哪有那么好进啊？

白雪不觉得陈然有那个恒心能坚持下去。

直到他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体育特长生项目考进本市最好的中学，他的田径之路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后来白雪才知道，弟弟喜欢的女孩向来成绩优异，毫无悬念地考上了一中。

女孩就是杜灵。

白雪想到这里眸色一紧，抿紧了嘴唇。

……可为什么，世上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杜灵？！这次要是放过她，这么多年的行径就会全部曝光，还会拉无数高官下马；要是不放过她，又怎么和弟弟交代？

难道要亲手把弟弟喜欢的女孩送到那群qín_shòu手里吗……？

白雪瞪圆眼睛，眼白上刻着一道道红血丝，双手逐渐捏紧。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摩擦声。白雪回神，迅速转过身去，谁料已然太迟，一把冰冷的刀刃此刻已抵在她的脖颈上。

易潇淡然自若。手掌握着刀柄，精致的莲花纹路紧贴肌肤，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作为一名警察的使命。

“白雪，跟我去自首。”

白雪眉间一惊，万万想不到易潇第一句话竟是如此。

“我有你们组织未成年少女卖-淫的证据，去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这是易潇能想到的最仁慈的方式。

白雪掩住眸中的惊慌，勾唇笑：“我要不去呢？”

“那就杀了你。”

“你……？呵……”

白雪话音未落，脖颈上的冰刃便又向里刺进一分。她直直看进易潇眼底，不禁浑身一抖。

易潇没有说谎。

她是真的想杀了她。

“别担心。”易潇说，“在动手杀你之前，我会先告诉陈然他姐姐在外做的好事。一桩桩，一件件，包括你对我做的所有事。”

“你敢！”

易潇没有说话，只又把匕首向脖颈深处推进一些。

陈然听到卧室里的动静，大声捶着门问：“杜灵？姐？你们怎么了？怎么吵架了？”

白雪霎时慌神了。

易潇靠近白雪的耳根，压低声音：“你知道吗？朱清那个qín_shòu是陈然的班主任。你和朱清同流合污的事情要是被陈然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

“你知道吗？那个qín_shòu还曾经叫你弟弟给他捏腰捶腿，用他那猥-琐的眼神和双手摸你弟弟的脸。”

“你知道的吧？朱清有多qín_shòu不如。如果你弟弟是个女孩子，也会像我一样，像王娜一样，像那么多被你们囚-禁在别馆的女孩一样，被朱清强-暴，无力反抗，状告无门。”

“你……应该知道的啊。”

易潇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像蚊声一样细不可闻，颤抖着消失在空气里。

“白雪，你也是朱清的受害者啊……不是吗？”

“……够了！！”

白雪奋力推开易潇，浑身力气耗尽一般滑落到地面，双臂紧紧环抱双腿，埋头抽泣起来。

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把这十年来的痛苦全部哭出来，可陈然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侧，不行，要忍住，忍住。她这世上唯一纯白无瑕的宝物，就是那个像傻子一样，忽闪着大眼睛问她“姐，你见过天使吗？”的弟弟了。

从十年前被送上朱清和王闯的床开始，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弟弟还能保护。

……

陈然靠在墙边，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门那边有动静，立即起身要冲进去，谁知迎头碰上易潇，脚步一滞，下一秒，眼前的女孩已经绕到自己身后，给了后背一拳。

陈然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易潇抱住陈然一米八的身体，从容不迫地拖到沙发上放好。

白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斑驳的妆面掩盖不住惊讶。她拿来毯子给陈然盖好，又扭头看向易潇，问：

“杜灵，你到底是谁？”

易潇随手抓了花盆里一把土抹在脸上，说：“我和赵警官一样。”

“……赵警官？”

“我们需要赵警官。”易潇手上动作一停，又说，“烟雾殚也拜托赵警官就好。”

“可我实在不明白你要烟雾殚做什么？”

易潇抿抿嘴，没有过多解释。

白雪载着易潇回到别墅时天色蒙蒙亮。朱清和一帮保安候在主楼门口，看到白雪车子出现在院子里时急忙赶上去。

白雪摇下车窗，妖娆勾唇：“朱哥，这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