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性命堪舆。
凌尚淡淡说,“你不是还有亲爱的爸妈么?去求他们,总比来求我容易。”
女人又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凌豪嫌那男人肮脏败坏,不愿意救他;退一万步,即使有足够的钱,以他一个高龄退位者的身份,也没办法在黑道关系复杂的东南亚动用人脉。
“凌豪不愿蹚浑水,凭什么我来?”凌尚放下茶杯。
女人嘴角颤动。若她还有别的一点点门路,又何苦跑到凌尚面前扮丧家犬?“……那你怎么才肯救他?”
凌尚靠上椅背,视线顺着动作往上,盯着花顶的大水晶吊灯。“我刚来凌家时,觉得这灯光太亮,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当日,我母亲跪在这里,自刮耳光的时候。”
他转眼看女人,“你觉得呢?”
女人慢慢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屈辱、愤怒、无奈全写在她的脸上,她的手指绞着上衣下摆,内心活动有多激烈,可见一斑。
最终,她缓缓站了起来,浑身发抖地跪在了凌尚面前,“啪、啪”地掴嘴巴。
凌尚看了一会儿,便起身。女人见状,赶紧问,“你同意救他了吗?”
凌尚俯视她,“你表演自掴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救那男人?”
女人激动挣扎起来,作势要打凌尚,“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婊子养的杂种!”
凌尚用力抓住她挥过来的手,凑近女人,“你刚刚的话,以前也说过,记得么?”
当时,她把凌尚从病床上拉下来,捂着他的嘴让他在二楼楼梯阴暗处看着自己母亲被凌夫人命令自掴。
他挣扎弄伤了她的手,她狠狠地说,“你这个婊子养的杂种!”
时至今日,凌尚已不是那日的无力孩童。
“以我今日的时势,还稀罕你的自掴么?”凌尚盯着女人,“你们对我和我妈做过的,我自当加倍奉还。”
“我没有父亲陪伴,一样长大。……你的孩子,不妨也试试?”说完,凌尚放开女人的手,后者因着这最后一句话,跌在地上。
“管家,送客。”凌尚简洁收尾。
他转身刚走几步,女人又疯了地冲过来,被佣人拦着便喊道,“凌尚你这个混蛋!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在背后设计陷害他的!是你!”
凌尚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微笑,“是又怎么样?”
“凌尚——!”
——
凌尚回书房处理公务,告一段落后看看时间,唤管家进来。
“那女人怎么样了?”
“她情绪太激动,晕过去了。我们请了医生过来。她现在已经醒了,秘书先生正在和她交涉。”
凌尚挥挥手,管家会意离开。他前脚刚走,秘书后脚进来。
“谈得怎么样?”
“她已经签了同意书,即时生效。”秘书将文件夹打开递给凌尚过目。“从现在开始,她的信托基金将全数并入凌氏,手里的凌氏产业期货等等也已交割干净。”
凌尚点点头,“辛苦你了。”
他的三姐,一毛凌家的子儿都没有了。
“那我们下一步……真要放了那个男人么?”
“放了他吧。”凌尚翻着文件。
“可是……三小姐离开时表情怨恨,我怕她会和那男人联合起来对您不利。”
“不用担心。”凌尚笑笑,“今晚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是。”
骆梓辛的“绿光”给他大开了东南亚资金链的方便之门,而宁海腾在东南亚的闹腾不过是面上工夫,他的势力在那里潜伏着。因着这两个法宝,他的计划顺利进行至今。
——
时至凌晨,凌尚睡意全无,下床出阳台。
他高烧那次,虽然凌豪责骂了凌夫人和她几个女儿,但也听了凌夫人的话,不再让凌尚和简虹见面——除非得到批准。
那几个女人不能打骂他,便换着法子整他。小孩子怕鬼,她们着人夜晚在凌尚房间窗外晃黑影,精神上折磨他。
凌尚长大后,克服了这种心理阴影。但有一次,他半夜转醒,见窗外树枝的影子在窗帘上摇摇晃晃,心下突然一惊。这种蛰伏着不知何处窜出的恐惧,令他火大,第二天他就叫人砍了房间外周围的树木。
所以,现在从他阳台看出,附近一片只有草地,没有高木。
好了,回忆到此为止。
夜色深沉,月色变得朦胧。
凌尚之前答应过母亲,只要凌家那些女人不去惹他,他绝对不会针对她们。
以退为进。他不能直接找碴,那就从她们身边的人入手,逼着她们过来惹他,那他便可顺理成章解决麻烦。
哦,说清楚一点,他当时说的是“那些女人”、“她们”,不包括姓潘的男人。
从他那里下手,真是押宝押对了。
他的三姐,深爱着那个男人,即使早知他有特殊性癖,依然要和他结婚。那男人没相貌、没家势、没本领,油嘴滑舌、阴奉阳违,但凌家的三小姐就是着了他的道,非君不嫁。
虽然男人入赘后她也不见得常常给他好脸色看,但心意依旧不变。
凌尚轻蔑地笑一声。
来来去去,还是一个爱字。
他母亲是,他可恨的三姐也是。
这“爱”,真是利器,好用之极。
——
宁齐婚礼在即,亲朋好友都收到了婚礼请柬。
请柬以照片为底。
夕阳余晖,平静海滩,一片橘金的暖色中,两人对望彼此,会意一笑。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