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离神色微变, 广岫撞撞他胳膊,笑嘻嘻道:“呦,难道是你的小心肝千里迢迢来看你了?”
肖长离起身走到门外, 看着一个人沿着青石小径走来, 还未走近就听到一声十分兴奋的“大哥”。
“怎么是那小子?”广岫有点失望,本以为能看到一场久别重逢情难自制干柴烈火这样那样的戏码, 结果来的竟然是肖行之。
在给云钰传信时他也给肖乾林传了,没想到这小子会大老远跑过来。
肖行之三步并两步跑过来, 搂住肖长离拍了拍:“大哥, 你没事, 太好了!”
“废话,有我在能有事儿么?”广岫见他灰头土脸,鼻头冻得通红, 就比乞丐体面那么一点,一脸嫌弃,“瞧你这样,几天没洗澡了?”
肖行之闻了闻, 不好意思得挠头。空澜山距京城遥远,停云观更是偏僻,又在山巅之上, 这一路而来可把他折腾得够呛,天又冷,遇上荒无人烟的地界连顿热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洗澡了。
此时卫翊抱着孩子过来与他见礼, 肖行之眼睛腾得就亮了:“这……这就是你的孩子?!”
广岫得意,正要炫耀一番,肖行之两只爪子已经伸了过去,牵着孩子的手满眼冒星星,“太可爱了!”
孩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似是在想这人是谁打哪儿冒出来的。
广岫见他一身脏兮兮的就去碰自己粉嫩水灵的儿子,还有往怀里搂的趋势,赶紧拽过来:“边儿去,脏死了,别把我儿子给玷污了。”
肖行之搓着手讪笑。
“走,洗干净了再赏你抱抱。”广岫揽着他和肖长离去后山的灵泉泡澡,顺便尽个地主之谊。
这灵泉乃是一山灵眼,得天地灵盛,冬暖夏凉,更有舒经活络滋养身体的奇效。肖长离在停云观养伤期间每日都需泡上一次,此时正好三兄弟聚在一起,颇为惬意。
雾气蒙蒙之间,三人泡在泉中,数十年来这才有了些兄友弟恭的意思。
“不错吧?这可是天河水倾泻而成,泡一泡十年少,皇帝都未必有这般享受。”广岫尾巴都快翘上天,好像这是他自家的后花园。
肖行之连日劳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能这么泡上一泡更是舒坦,还寻思着要让老爹和云麒也来泡泡。
“爹他可好?”肖长离问道。
肖行之道:“就那样,平日里难免有些闲言碎语的,好在爹不大出门,附近的我都打发了……”见肖长离皱起眉心,他又道,“其实爹还是很关心你的,听说你在这,特意让我来看你呢。”
“勾搭上他灭门仇敌的儿子,还成了个男宠,他没抽死你真是意外。”广岫眉开眼笑的拍拍肖长离肩膀,“兄弟,干得漂亮。”
肖长离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又道:“如今京中情势如何?”
肖行之刚要说,广岫又一脸坏笑得c-h-a嘴:“还京中,直接问你家小皇帝不就行了,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肖长离微窘,不过他也确实想先了解一下京中情况。
停云观远避世俗,观中人虽有济世之能,却不愿过多沾染凡尘,他这半月来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广岫虽常来与他说话,大多也只是胡侃大山,没几句有用的。
肖行之没绕过这个弯来,如实道:“皇上嘛,刚开始时病了好些天,二姐和云麒都进宫去看过了,病得挺重,不过后来好些了,最近已能处理朝务,应当已经好了吧。”
肖长离微微松了口气,广岫邀功道:“我就说吧,我要是不给他送点信去,他一准儿就跟着你殉情了,你还让我别告诉他,快说,怎么谢我?”
肖长离垂眸,当时自己伤重垂危,几乎已看见了黄泉道的引路灯,确是想瞒着他一人独去,神智恍惚中曾嘱托广岫莫让他知道,免他伤怀。后经玄惪真人清肠刮骨般的全力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却不知他也与自己一般经历了宛若重生般的伤病,所幸此时都已无碍,再见之日可期。
肖长离看着广岫,郑重说了句:“多谢。”
他生性内敛,不会说太多溢美的之词,再多的感激也只能缩减成这两个字,却没有人会怀疑它的份量。
他满面的真挚与谢意让广岫反而不自在起来,搓搓胳膊:“行了,谁让我就是这么热心的好人呢,碰上我算是你三生有幸。”
肖长离微笑点头,确实非常赞同。
他还是问了京中的情况,得知出雲已退兵,边境大安,云钰与珩王一众朝臣也在尽力抚恤百姓稳固朝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云钰能够振作并且一心为国,即便自己不在也能做好一个帝王应尽之责,令他十分欣慰。
苏苏的情况却不太好,虽然禁咒血煞已清,那些残酷的记忆却留了下来。
如何六亲不认残害姐姐,如何做下那些狠辣之事,每一桩每一件都如同铁网缠在他的脑颅深处除之不去,将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少年推入了自责的泥沼,再不复往日模样。
幸好再黑暗的过去也终会被光明照耀,他只是需要那么一点时间去遗忘和成长。
“大哥你别担心,有我们照顾他,云麒也会时常陪他玩,现在已经好多了。”肖行之宽慰大哥,虽然仍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既然苏苏管他叫姐夫,他也就当做多一个兄弟了。
肖长离颔首,对那姐弟二人的愧疚却并未消去,能做的也只是在将来的日子里,好好照顾他。
兄弟三人泡了大半个时辰,穿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