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出来，向我请安，又说早膳已经做好了，也不知跪了多久了。“殿下…殿下如今无人伺候，且留下奴才，奴才一定安分守己，再不会…不知廉耻…若…若殿下不想看到奴才……奴才，躲在暗处，不…不会污了殿下眼睛……且如今世道，奴才还可以帮殿下挡死，奴才还有用的，届时……届时奴才没用了，殿下再丢掉奴才……”

看着他一条一条数着自己还有用的地方，我叹口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拖进我怀里，亲亲他发红的眼眶，“小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要丢掉你了？尽胡思乱想。”

他瞪大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殿下…殿下仁慈，肯留下奴才。”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每次他高兴的时候就会这样。

见他这个样子，我总忍不住揉揉他的头。想着还没用早膳，走至桌边，招呼他坐下，他摇摇头，拿起筷子帮我布菜，其实就这几样小菜，“不用如此。像往日一样就行。”

他应声坐下，照常夹着菜吃着，我却觉得他有些拘谨，往日我帮他夹菜，他总是很快吃下，然后朝我笑笑，今日我为他夹菜，他也只是很快地咽下，吃的撑了也不说，只要我还往他碗里放，他就夹起来吃。

我看着他明明肚子撑的厉害，头上冒着冷汗却还是接着吃，我莫名有些愤怒。“够了！”他被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起身跪在地上，“殿下…殿下莫生气，是奴才不知好歹…殿下莫气坏了身子…”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可一个劲儿的磕着头，磕的额头见了血也不停下。

我气的拂袖而去。

回到内室，我却也想不通，我脾气虽没多好，却也不该如此易怒。昨夜也是如此……

……方才我如此，定是又把他吓着了，想着待会儿该怎样安抚，却不想一开门就见他跪在门口，刚刚消下去的火气瞬间蹭蹭蹭地涨。

却在触及到他磕破的额头和地上的血迹，一下子熄了。

他见我开门，跪行至我身前，“殿下莫生气，罚奴才就是，但求…求殿下留下奴才，……怎样罚都行的…是奴才不知好歹…”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原也没想罚他，只轻声安抚，“不妨事。没什么的，吃不下不吃了就是。哭甚么？怎的这样爱哭？不许磕了，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爱磕头。不是说了不赶你走么？”我笑着揉揉他的头。他呐呐的不说话，只挂着眼泪，点点头。

我带他进了屋，又帮他打了热水净了面，再清洗额头，怎么的都磕的见了血，一些沙子也黏在伤口上。磕的痛了也不知道停，果然是个小笨蛋。

刚刚用膳吃不下了也不知道说，现在倒是知道痛了，看他冒着冷汗，还一脸委屈的样子。想着他爱那笛子，我便吹了首曲子与他听。

他听着曲子很快便睡了，我脑子里却总浮现出昨日吹奏过的那首曲子，我慢慢吹奏起来，与昨日一样，总是断在了一处，却又与昨日不一样，心境平和许多，再无昨日的焦躁。

断了便断了，我也不在意，想着他喜欢笛子，便又去后山寻了一根做与他。

谁想到他醒的时候没看到我，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寻我。我皱了皱眉，“怎的这样就出来了？不是说了我不会走么？”他也不敢回话，只回去穿了鞋子又跑回来蹲着看着我。

“殿下是在做笛子？”我点点头。“不过不是给我自己的。”我说完一脸兴味的笑。他眨眨眼睛，有些不相信地问，“是…是给奴才的么？”说完便自己先红了脸，眼睛亮亮的。

我点点头，他眼中的光芒更亮了。就看着我做，做完了我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轻声道，“谢殿下…”

我点点头，“想学么？”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殿下昨日教奴才的字，奴才还未学会…”“嗯？那便看一看你学的如何了。”

我看着他写我的名字，又小心地在一旁写上他的，悄悄瞅我。脸上一片绯红，连耳朵都泛着淡淡的粉红。我揉揉他的头，他眯上眼在我手掌里蹭了蹭。

“不是写的挺好的？”他看着我昨日写的字，又比比他的，抿着嘴认真地摇摇头。

又提笔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我却是又想起了昨日的那首曲子，那首曲子总在我脑子里，虽然诡异，可确实也是意境非凡。

我拿出曲谱，照着上面的音律开始吹奏，却几次都停在了一个地方，明明无错却总是戛然而止。我摸摸鼻子，心中无奈。转头看向他，只见他也正望过我，见我看他，又马上转过去，我失笑，“写的无聊了？想学么？”他犹豫地点点头，然后凑过来。

我先跟他讲解笛子的结构，又教他发音，再给他讲解音律，他学的懵懵懂懂，却很是兴奋。

我看他吹出音调很高兴的样子，揉揉他的头，“明日再教你。”他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将笛子还给我，我失笑，“给了你的就是你的，好好收着。”

他又收回去，将笛子拿在手里，又觉得不稳妥，复又放在书桌上，想想又放在床榻上，又拿起来……

我拉住他，“不用特意摆放。”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笛子与我的一起放在书桌上，便拉着他一起出了门。

带着他在周围走了走，屋子虽是茅屋，却也不小，后山的一片树木郁郁葱葱，潺潺流动着的溪流，却无鱼无虾，清澈见底，顺着溪流一直走，许久不见尽头，又转回了小茅屋。

他睁着泛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