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涛没经历过青春危机,按部就班的校园令他格外向往激情与震撼。他崇拜的人里,陈燕西是,金何坤也是。
用赵涛的理解来说,这就跟读差不多。自己做不到的事,别人去做了,心生羡慕就觉美好。
所以是现实的避难所。
但陈燕西与金何坤,是唯二让他知道原来一切都可成为现实的人。
“小孩子,你别听他乱讲。”
赵涛走后,陈燕西尽量缓和气氛。他与坤爷沉默地站了会儿,转身上二楼,金何坤则独自留在客厅。
他俩互相一眼神,明白对方这时不需打扰。陈燕西选择回避,将空间交给金何坤。
其实那之后,金何坤并未袒露一件事。当赵涛跳起来抓住他时,眼里是有光的。
那种光独属少年人,明亮、无畏且坦荡。满是对飞行这个职业的憧憬,不知前途坎坷,却敢披着千里清风去搏一搏。
金何坤回想少年时,他应该也有过那种光。那种站在人群里,别人一眼就能瞧出的、向上的猎猎大火。
可后来就没了,进入社会,浸泡在斑驳陆离的人情世界里。一次次枯燥无味的起飞降落,一场场失了初心的飞行,都不能再配上这种光。
所以就磨灭掉,眼睛变得浑浊,说话带着酒气。以为浪荡,能想出点人生意义,觉得不羁。
金何坤心想,其实错了。
他庸庸碌碌、浑浑噩噩。才会在瞧着陈燕西第一眼时,看见他身上久违的光,变得不能自抑,变得弥足深陷。
飞行与潜水一样,他们同时告别水平世界。一个飞向深空,一个潜入深海。
金何坤很明白,他之所以紧紧抓住陈燕西,是因为对方身上那点共通。
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无法,金何坤需要通过陈燕西对潜水的执着,去窥见当年他义无反顾选择飞行的初心。
而那一块初心太烫,所以不敢久看。像半路出轨的人迷途知返,却始终迈不过心里那关。
很没脸。
这个夏季格外短。
暴雨阵阵相接,蝉鸣时断时续。好似哪位道友渡劫,恐要飞升。
不少地区灾情严重,已造成伤亡。城市倒千篇一律,汽车开过街道,水花四ji-an。路边等公交的群众骂骂咧咧,怀疑人生又埋怨天气。
傅云星很久没出现。其间金何坤造访大慈寺,询问傅大师时,小和尚说大师最近老请假,以前这情况很少见。
而唐浓范宇的论文进行一半,开始讨论年底追鲨行动。陈燕西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打炮次数明显下降。
几场雨后,温度就下来了。天气预报说立秋将至,未来几日会出现寒流来袭。
日子一茬接一茬地过,金何坤始终不提及复飞的事。只说安排了人员流动,排在多少号不知道,等呗。
陈燕西总算赶上薛云旗的乐团演出。那天卖两张票去听演奏会,刚好弥补许久没有同金何坤约会的缺失。
他俩穿得比较正式,位置靠前,人群里特打眼。薛云旗上台时,陈燕西以手肘撞了撞坤爷,“就他,指挥。这几年火得没法形容,看见后面的大提琴手没。”
“据说叫顾惜,京城老贵族。”
“我说你这一天是听音乐还是专注八卦。”金何坤抬首,不巧与顾惜隔空相望。
两人视线不经意对上,几秒后,又同时挪开。
陈燕西:“这小子是后起之秀,长得帅,琴技好。天涯上关于他的扒一扒,简直能出书。”
“不过他有男友,据说是南方某企业家后人,顾山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