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两人又前行一段,果然那刀剑交击之声便大了起来,远远的也看见一些车马,再近些便见几十人拿着各式兵器在一处打斗,其中一些以布蒙面,为首的那个腰上围着一块虎皮。
温衍看得清楚,对那个皱着眉头侧耳聆听的人道:“果然是些劫商队的山贼,你就待在马车里,我过去看看。”
“嗯,你小心些。”柳钟意也听得那些打斗之人大多脚步沉重,显然没什么内家功夫,便也稍稍放了心。
“自然。”温衍应着,勒住马,将马车停在那商队后头。
柳钟意放下车帘,坐在马车中静静听那边的响动。
小蓝见他回来,啾啾叫了两声,蹦跶着过来啄他的手指。
“别闹。”柳钟意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制止它的不安分,好凝神去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不多久,外面的打斗声便小了下来,渐渐消失,随即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伴着交谈的声音往这边来。那脚步声一轻一重,轻的那个很熟悉,显然是温衍,重的那个听起来似乎毫无内力。
只听一个有几分世故圆滑的声音道:“若不是大侠出手相助,我们商队必然有所损伤,救命之恩在下实在感激不尽。不知大侠这是到何处去?”
随即便听温衍用稍微压得低沉了的嗓音回道:“言重了,在下非是什么武林人士,此行前往云川,是为我家少主人寻些药材治病。”
“哦?我等也是去往云川,不如便结伴同行可好?”
“这须问过我家少爷。”
“不知你家少主人生的是什么病?”
“前段时日伤了眼睛,寻大夫诊治,说是要几味珍贵药材,且耽误不得,这才不得不赶去云川。”
……
那说话声渐渐近了,柳钟意听着,忽而发觉温衍这编故事的本领当真不错,连他听着都快要信了。
这时那脚步声停在了马车外,只听温衍道:“少爷。”
柳钟意稍微抬手,小蓝自觉的跳到一边,他掀起车帘,一步踏了出去,立刻感觉到一只手扶住了自己。
那指尖的温润触感莫名的让他心头一跳,然本着做戏自然要做得真的想法,也没有推辞,顺着他的搀扶如同一个标准的富家子弟一般缓步下了车。
温衍就如一个侍从一般在一旁十分尽责的提醒道:“这位是前边商队的领队,刘老板。”
柳钟意颔首,淡然道:“刘老板,恕在下看不见,失礼了。”
他十足精致俊秀的面容配合着这虽然客气却仍自然优雅的话,让人毫不怀疑他是一个一直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那刘老板一揖,寒暄几句,言语之间透露出意欲结伴同行的想法,柳钟意便应下了。
又聊了几句,那人便回去休整商队了,温衍这才开口道:“我们对云川也不熟悉,方才我与那人聊了几句,他们这商队是第二次去云川了,一路同行倒也不错。”
“嗯,这般我们也可隐藏身份,”柳钟意低声道:“你不是说过,前面似乎是进入云川地界前最后一个镇子。”
温衍很快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担心……有鬼楼的人?”
“只是猜测而已,”柳钟意微微皱了眉:“我觉得鬼楼与这事似乎有些牵连,而那个小镇是去往云川的必经之路。若是我们绕路,便得在崇山峻岭之间徒步行走了。”
“那我们便小心些,”温衍似是想起什么,笑了笑,扶住他的手腕,道:“少爷,上车罢。”
“你——”柳钟意欲言又止的侧过脸。
“嗯?”温衍似乎心情十分好的轻笑了一声。
柳钟意微微抿唇,敛去了神色,淡淡道:“无事。”
抵达毗邻云川的那座小镇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众人寻了间看起来比较宽敞舒适的客栈过夜。
温衍将马车与商队的运货车马停在一处,倒也并不显得突兀。
晚饭时两人为了不显得特殊便在一楼同商队那些人一起吃。因已经一起赶了一天的路,彼此之间也稍微熟识了些,吃饭时也就没什么顾忌的闲聊开来。
商队的人知道柳钟意的眼睛看不见,见温衍给他添菜,也并不觉得如何异样。
柳钟意一向少言,处在这般热闹之中仍旧神色淡淡,温衍也拿他没辙,一副尽职尽责的侍从模样,偶尔应着那些人的谈话。商队的人以为那富家少爷因为眼疾而心中烦忧,沉默寡言,也十分体谅,都在谈些四处行商的趣事。
其实柳钟意一直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打量他们,那是一种类似于猎物被盯上时的敏锐直觉,越是看不见,那种直觉就越强烈。所以他只能一直假作是个因病而愁容满面的富家子弟,饭菜也未吃多少,甚至装作看不见时不能控制手上的精准度,把筷子戳到茶杯里或是险些碰翻碗碟。
温衍似乎十分理解他的意思,半句也未曾过问,只是在他做出这些举动时温和而恭谨的提醒,或是稍稍贴着他的手背,帮他找准方向,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
一顿饭吃的还算热闹,待众人吃饱喝足离席之时,柳钟意又有了那种被盯上打量的感觉,便故意将脚步踏得略重了些,作出全无武功的模样,要转身走时不小心磕碰到椅子,便顺势装作足下不稳,往地上跌去。
然而身体尚未接触到地面,便被一双手稳稳托住,温衍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胳膊,用略微压得低沉的嗓音柔声道:“少爷,当心些。”
柳钟意的前额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