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跟不上理解的速度，那就索性不去管它，倒是想继续听那低柔如春雨般的嗓音，像是贴着河面轻轻掠过，飘散在远方……

接着沉默降临了好一会，才听得那低低的声音又继续道：“难道……我已经真的不再值得你信任了么……你都不愿意来找我……”

“风，不要再这样不爱惜自己好不好？”

低柔的声音复又安静了下来，接着好久都没再有动静，久到我本就迷离的意识更加往黑暗中坠去。

黑……黑……到处都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在这诡异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是谁？神经一凝，接着模糊中看见了什么东西。

是个小男孩，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球体，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头埋在了膝盖里，嘤嘤哭泣着。

为什么这么伤心？是谁欺负你了？

静静看着这个明明哭泣着却在极力压抑的男孩，心里涌现了一股复杂揪疼的情绪。在男孩身边蹲了下来，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是新衣服，却奇怪地满身脏污，膝盖处还破了洞，隐约可见蹭破的皮肤，隐隐泛着血丝。

心底那股疼痛感又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沉重？

暂时压抑下那份沉重的伤感，刚想说应该要先去消毒爆包扎，四处却吵闹起来。

凝神细听了好久才听清都是些辱骂。

突然间心痛得难以自持。

依稀看见了一个小男孩被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指着骂：“私生子！”

“爸爸不要的小孩！”

“被抛弃的丑八怪！羞羞脸！不要和他玩！”

“是啊是啊！你走开点！我们不添你！”

“没人要的小孩，我们才不跟他玩！”

“走开！走开！私生子！”

男孩眼睛红了，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死命咬着嘴唇，握紧拳头大声反驳：“我不是私生子！我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不玩就不玩，但你们给我道歉！”

“我妈妈说你就是私生子！你妈妈不要脸，勾引了别人，又被抛弃了，生下了你这个小私生子！”

“就是就是！他还会撒谎！撒谎的不是好孩子！”

“坏孩子！他是坏孩子！”那些孩子嘻嘻哈哈笑开了，对着男孩做鬼脸。

“你妈妈是坏女人！你是坏孩子！”

“不许说我妈妈坏话！给我道歉！道歉！”男孩赤红了双眼，分怒地吼着冲上去就把那个不断嘲笑他的同龄小孩按到了地上，胡乱地打着。

“啊啊啊！他打人了！”

“大家一块教训他！看他还敢说自己不是私生子！”

“打他！打他！看他还敢不敢凶！”

痛！好痛！到处都在痛！为什么这么痛？呜……我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妈妈！我也不要是私生子！呜……你们都去死！去死！你们才是坏蛋！呜呜……好痛！好痛啊！呜呜……

想起来了……那是小学前的事情了……

童年的记忆，似乎都是灰色的……一直被欺负，谁都不愿意和我玩，没关系，我也不稀罕！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我要活得比你们任何人都好！

可是，成绩好，老师表扬，妈妈欣慰，我却从来不快乐，从来是形单影只……一直都一个人……

“你知道吗？你看起来真的就像一阵风呢！随时都会不见的样子！”轻快明朗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

是谁？好好听的声音……

“喂！我和你做朋友吧？嗯？如何？”

一个人影，很模糊。是谁？

“我喜欢你哦！你也喜欢我吧！好不好？”那人笑得十分漂亮，除了妈妈，我从来没有从谁那里感受过这样的友情和温暖。

啊！是他！是那个优雅得如同古代贵族的少年！从小大到，只有这个人愿意和我走近，不厌其烦地……

第十九章 脆弱（4）

那时，头一次有人肯主动亲近我。排斥过，忽略过，更多的却是无助，还有一些我自己也理不清的情绪。

我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感到困扰的是我，而他这个专门制作麻烦的缠人精却总是那么自在，即使明明感觉出自己不受人喜欢，也依然丝毫不觉得难堪什么的，反而变本加厉地施展他的磨人功夫。

“哪！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太安静了啦！这样容易让人忽略你的存在哦！”

少年的声音总是这么明朗而活力四射，完全不同于我的孤僻，面对这样的人，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讨厌又像是隐隐的期待，怀着这样别扭矛盾的心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甚至从来没给过对方好脸色，他却从不在意，甚至从不因我的冷漠而离开，总是那么温柔，那么耐心，陪在我身边……

最终我却居然习惯了那绕在身边的影子。

我微微一叹，似乎笑了下，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呢？

也许，真的太久了，一个人的日子。

一个人，太寂寞了……

实在是太久了……孤独的滋味，太苦也太涩……

至少今晚不要再一个人……

我伸出了手，拉住了那要离去的身影。

“怎么了？”模糊中那低沉圆润的嗓音轻轻响起，然后那声音似乎近了些，就在我头顶，“你哪里不舒服么？”

“嗯……难……要……”

“什么？”他又凑近了点，想听清我说什么。

我死死扯住了刚才抓到的东西，一个用力一把将毫无防备的人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