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错开目光,不也挺无聊的么。
那些甜蜜的话语与他全不相干,作为一个优秀的密探,初七懂得自动过滤掉毫无价值的信息,直到他听到那个名字。
“谢衣哥哥说,你们人喜欢把东西送来送去的,这好像叫什么有来无往不讲礼貌……谢衣哥哥还说,两个人在一起,谁送对方的东西多一些,就会把对方记得牢一点——所以,你会记住我了?”
初七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些冷然的不屑,谢衣……这话简直荒谬至极。
他不由思及自身,初七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所赐予,沈夜难道就会因此多记住他一点?反言之,谢衣又是欠了主人多少馈赠,以至念念不忘。
那么,我呢?身为傀儡,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都不能自主,所以一无所有,无可相赠,不就应该安分守己,一无所念才对?
可是事实却是南辕北辙。
“……谢前辈……到底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那位叫做夏夷则的青年显然对此话的态度也颇为无奈和不以为然,倒是让初七对他产生了些微好感。
若真是能够这样来计算得失,其实也不错。
初七无聊地想着,自己便代替谢衣偿还他对沈夜所亏欠的所有,是否就能将这笔账轻轻抹平了?
他摇摇头,然而,唯有此事,无有代者。他自己清楚,纵然是相同的相貌,初七也不可能代替谢衣在沈夜心中的位置。
偏是亏欠至深的,最是锥心刺骨。
他人即地狱,他想不管是自己还是沈夜,虽然互相伤害,却也同病相怜,都是不能对心中的那个人产生期待的,能够把握的只有自己而已。所以沈夜为他自己造了初七,而初七也为了自己而继续忠于沈夜。
无论沈夜是怎么想,初七都可以继续地为他效命,将他心愿所指的东西献到他的足下,并且他愿意一直一直这样做下去,每多做一件事,都将沈夜记得更牢一点,直到下辈子都铭心刻骨。
心中冷笑过后,初七才觉出多年之前沈夜的感叹,实则竟是与谢衣之言如出一辙。
这世间,果真是没有什么因果善报吧。
所以,公平或真理有何意义——若是你唯一在意的人,偏偏迷信那谬误。
而那边,阿阮仍是天真无邪地逗着夏夷则,“我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青年面色局促,微微发红,“谢前辈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讨好另一个人?”
“……借钱的时候?”
“………………”青年很是无语。
“不对吗?那……谢衣哥哥说,要是一个人突然对我很好,要么是想问我借钱,要么就是……喜欢我?”
如果不是借钱,就是喜欢。
初七愣愣地想,原来,钱……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能与“喜欢”相取舍的地步?
初七现在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于是,他决定,就连一个铜板也不会还给沈夜。
这么天马行空地走了这么一会儿神,倒是把风琊给等来了,一切胡思乱想便都归于无形。
唐刀就悬在腰间,风琊所站的位置和角度也恰到好处,初七脑内算计着,以旋之剑气开局,攻其不备,趁他反应之时,施展影招近身重击,连续斩击,此时自己战意高昂,可与吾心同寂,一波带走。
他想得很美,却无法实施。初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以灵力作战的小恋人对风琊的骨蝶束手无策。
既然不敌,为何不走?
他心里不耐烦地想着,实在不行,晕倒也是个办法啊。可惜,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乐无异和闻人羽也很快赶到,四个小孩儿都到齐了,和风琊战成一团,于是逼得初七只得袖手旁观。
那些小孩儿倒也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弱,甚至一度扭转了局势,逼到风琊异化为魔的程度,然后又有旁人搅局,助他们安然而退。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
风琊正在焦躁地自语:“可恶,魔偶快要开始反噬了……只要去找沈夜……他一定有法子制住这些魔偶……”
初七初七站在高处,俯视着他的样子仿佛是在看一个已死之人,手掌在长刀上虚捋而过,锋刃发出炽焰似的光芒,灼灼逼人。
贪狼祭司大人平日对主人多有言辞不敬,私下动作频频,事到如今,弄成这副模样,就不要再去骚扰主人了吧。
再会,贪狼大人。
◇◇◇
贪狼祭司殉职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流月城。
沈夜对此态度冷淡,声称贪狼祭司罔顾命令,贪功冒进,不过既然已经身死,便也就不再追究。他只是简单宣布了一下风琊原先职务的交接分配,具体细部由华月主持定夺。
于是那日,再无大事。
又过了一日,初七仍没有回来,倒是华月前来禀报,说初七每日都传信到她那里,知会寻找神剑昭明的进展。
目前,乐无异等人已寻得“影”,正滞留在星罗岩养伤休整。
这条消息本身倒是无甚亮点,只不过初七竟然会向华月发讯而非自己,沈夜略感诧异却不形于色,但仔细一想,初七的处置极其妥当。
这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他从来不需要沈夜特别提点,总是想得更加周全,也做得比他想象得更好。
初七就像一部精密高效的偃甲,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分毫不差地运转起来,从无失手,从无借口,交回他手里的结果也都妥妥当当。
就算他们之间无有私情,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