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紫机道人那儿听来,和从信中得知的。夏荷只知道,他的祖父是一位大儒,曾做过帝师。他有十个伯父,也个个都是能人,在整个嘉朝都很有声望。
虽然这些说辞距离夏荷都太遥远,他其实想象不来那曾经是怎样的一种风光。
李慕只能道是:“当初那件事,若说是谁有错,薛家的错只有三分。”
夏荷一怔,明明是薛家的污蔑才导致张家的惨案的啊?
“另有五分则在陛下,若不是陛下多疑,也不会如此草率便处以极刑。”这话堪称是大逆不道,李慕一直不讲,但如今不想夏荷太过冒进,自然要给他提前解释好才是,“这最后的两分……若是当初张老先生能避一避锋芒,怕也就能躲过这场祸事了。”
说到这儿,李慕却摇了摇头,笑道是:“但若知规避,那也就不是张老先生了。夏荷,虽说岳父总说你不像张家人,但我却觉得,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是与张家一脉相承的。”
夏荷琢磨了琢磨,说得比李慕更为不敬:“就好比,一个性子冲的,碰上一个小心眼的,然后小心眼的被一个坏心思的煽动着去做坏事,那性子冲的就……”
怎么说的好像是街头巷尾的妇人间的事儿似的,李慕哭笑不得,摆手道是:“罢了,你若愿意这么理解,也并非不行。”
夏荷这琢磨明白了,皱着眉,也记恨上了那皇帝老儿:“那……那这仇可怎么报啊?我是不是得先学一身武艺,到时候在那金銮殿上……”
“夏荷!”眼看夏荷越说越夸张,李慕忙喊停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地,你想做什么……”
夏荷颇为奇怪地望着李慕,道是:“难不成不对吗?是你说的,皇帝的错更多。”夏荷打小生在乡野,对帝王之威的惧怕反而不那么真实,毕竟那九五至尊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
李慕叹了一口气,倒是觉得自己说过了:“夏荷,我是想告诉你,你最好同我一样,等今上驾崩后,再做打算。”
李慕这么说完,夏荷的理智才寻回来,想了想,的确是自己的念头太过惊骇。
“那我们到时候就去告诉下一个皇帝,当初是薛家污蔑的祖父?”夏荷退了一步,道是,想了想,夏荷又问,“可这新皇帝应该并未经历过此事,怎么会相信我们呢?”
“当初那姓薛的,伪造的是通敌叛国之书,紫机道人得到了薛家的一纸书信,能证明当初的通敌书是薛家所为。只是他也心知肚明,当初之事背后有陛下的纵容,并没有立刻将证据拿给你父亲,怕他冒失地闯京喊冤。那封信,此时在我母亲手上。”李慕道是。
虽然一封信作物证有些单薄,但既然有疑点存在,只要让新帝心中存疑,便好办了。夏荷拍了拍胸脯,这才觉得,自己之前着实是想的太简单了,幸而还有李慕在。
李慕又道是:“我那族兄……李芸,你可还记得他?”
“自然记得。”夏荷点头,说起来他还是很感谢李芸的,若非是李芸头一个以男儿身嫁了出去,这村子大概还不知道男人也是能嫁人的呢。幸而有他在前,在自己换回男装,并且还说自己仍旧是李慕的人后,村子里才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说过,要搜集更多薛家的罪证,有的同你家有关,有的同你家无关。但无论如何,都是薛家罪有应得。”李慕给夏荷吃定心丸,虽然李芸那儿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他也不知道这位族兄,最终是否能靠得上。
夏荷瞪大了眼睛,不曾想,那个嫁出去的男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那他夫君可是乐意?”
李慕摇摇头,哪里还去管李芸和秦繁的那笔烂账。
夏荷摸了摸后脑勺,不去计较了。只是心中多少有了数,薛家的罪证越多,那新帝自然会对薛家越不满,为自家平反的可能也便越大。身边的男人如此可靠,夏荷一时高兴,差点儿想扑上去,幸而嗅到了药味,这才想起来这人还是伤号。夏荷忍住了,只在李慕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便见李慕耳根红透。
第91章 卅柒梁京
金宝一直知道,自己的姨舅舅和父亲有件大事要做,总有一天,他们要离开这方小山水的。却不曾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那时他才知道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却数不清三百六十五究竟有多少,以为这个数大得很,足足占据他生命的五分之一。却一转眼,又是一年玉米黄,当家里的小院关不住玉米香的时候,金宝懵懂地察觉到,该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夏荷抱着那一根根壮实的玉米,稀罕得不行。他拿了些晒干的玉米堆在车里,又收拾了旁的细软,一转头,瞧见又长大了不少的金宝,正坐在门槛,怔怔地望着他。
夏荷坐在金宝身边,低声问他:“怎么在这儿坐着,金宝?日头可大了,你不怕晒着?”
“姨舅舅,你能不走么?”上一回姨舅舅和父亲离开时,金宝还不能口齿伶俐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一回,他已经能明白地说出他的不乐意了。
夏荷摸了摸他的脑袋,却答非所问:“明儿个你父亲带你去见他的先生,凌先生人很好,金宝要跟着先生好好念书。等姨舅舅回来,要是那时候,金宝觉得自己不喜欢念书的话,咱们再看看,金宝能不能去学点别的手艺。”
“姨舅舅一定要走,是么?”金宝又问了一回。小娃娃性子倔,这一点简直像极了他们张家人。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