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笑得温柔中又别有深意:“萧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扬了扬手中的匕首:“这是萧公子看中的么?果非凡品。”
萧索未作声,拿不准他想做什么。
陆宇唤过伙计,当着他的面问:“这匕首是你们店里上好的么?”
伙计极近谄媚地道:“回爷,短刃里,这把最贵。您要是喜欢,也可以看看长剑。咱们店里有越王勾践用过的宝剑,那可是稀世奇珍!”
“是吗?”陆宇笑笑,眼神从伙计转到垂头立着的萧索,“拿来我瞧瞧,好便买了。”
伙计见来了大主顾,便将他请进内室,打着帘子伺候在一侧。陆宇走到门边,回头笑道:“萧公子,一起看看吧。”
萧索自然不敢推辞,也知道不能推辞,只得跟着他走进内室。里面有张螺钿圆桌,围着一圈矮凳。陆宇背窗而坐,他便隔着两个位子站下。
伙计从外间献上茶来:“爷您稍候,小的去叫我们掌柜的来。”说着便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两人,陆宇指指对面:“萧公子坐啊。”
萧索忙退后两步,连说“不敢”。其实陆宇不过一介白衣,纵然曾得到先皇御口亲封“茶状元”,可终究是虚名,细论起来当真不如萧索这个举人老爷尊贵。
但世间之事往往难用一个“理”字说清楚,举人一抓一大把,与皇上都有交情的茶博士却只有眼前这一个。何况,如今萧索的把柄捏在他手里,论心计手段,真也敌不过他。
陆宇如此,旁人亦如此。在这纷乱的时局中,人人都有所图,人人都在掩藏,互相利用、推波助澜,如置万顷汪洋之中。
而他,只是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
自从随沈砚进京,他就像一尾虾,从沟渠入了江河,由湖泊入了大海,不仅没有如鱼得水,反而被浊浪滔滔卷得不知今夕何夕,所见所闻都掐着他的脖子,时时令他感到窒息。
只是一个小小的陆宇,只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就可以让他的日子如此难过。他便似沾上高利贷的赌徒,而他的命运就此绑定了。
伙计便在此时进来,后面跟着一位身穿褐色绸缎的中年人。萧索忙向旁边让一让,听他笑问:“二位公子有礼,在下姓施,是这真武店的掌柜。二位可是要看咱们店里的越王宝剑?”
陆宇起身见礼道:“原来是施掌柜,久闻东都施家富可敌国,可谓我朝第一大商户。不想这真武商铺也是你们的产业,真是失敬失敬。”
施掌柜笑道:“陆状元谬赞了,富可敌国四个字咱们哪里当得起,不过是仰仗皇上圣恩,糊口而已。”说着回头吩咐伙计:“还不快将宝剑请出来!”
伙计走到墙边花架旁,两手扳着花盆一转,身后的墙竟缓缓开了。
萧索大惊,从未见过现实中的密室,原来戏本传说并非全是胡诌,许多东西世上当真存在。
掌柜走进密室,捧出一个木质黄亮、纹理清晰的剑匣,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道:“这便是千年不朽的越王宝剑,本店的镇店之宝。”
“果真是好东西。”陆宇摸了摸那木匣,“单这黄金樟y-in沉木的盒子,便已是难得,况其盛敛的宝剑乎。”
萧索觑眼瞧了瞧,见那块木头和沈砚府上的一张桌子极像,想来一定是极珍贵的。陆宇回头问他:“萧公子掌掌眼?”
“岂敢,岂敢。”他忙摆手,“我不识货,哪里能认得!”
施掌柜笑了笑,亲自启开剑匣,揭开里面包着的红绸,顿时露出一柄寒气逼人的青金双色铭文宝剑来,剑格正反两面分别镶着数块碧蓝宝石,如同散落的眼泪一般,剑头上一叠螺纹同心圆,每环相隔不到指甲厚度的距离,做工之j-i,ng,世所罕见。
陆宇拿起剑柄,在手里掂了掂,忽然一剑刺向萧索。后者连退三步,吓得脸色青白,身子撞在花瓶架上,“哐啷”一声碎了只瓶子。
“对不住,对不住。”陆宇笑着收回宝剑,“我失了手,吓着萧公子了。”
萧索慢吞吞地爬起来,心里惴惴不安:过会儿走时,掌柜不会让他赔花瓶吧?
施掌柜却没提赔钱的话,而是拿来一叠纸搁在桌上,继而右手一摆:“陆状元请。”
陆宇会意,提剑向纸面上划去,还未触及,剑气逼近,已将信纸上面几层划破。伙计拿着厚厚两叠信纸,又去摸那桌面:“无一幸免,连桌子上都有划痕。”
“当真好剑!”陆宇赞道,“不知价值几何?施掌柜可要童叟无欺,莫要宰我这穷泡茶的才好。”
施掌柜满面含笑说:“陆状元太谦了,谁不知鸿渐楼生意兴隆,您岂会少了银子花。不过本店开门做买卖,一向公道诚信,必不会让状元吃了亏去。这宝剑虽然珍贵,可对朋友,便只收个进价罢了。”
他皱了皱眉,一副心痛如割的样子说:“这样吧,陆状元只留下三千两黄金,让小店别亏本,就行了!”
萧索一下没站稳,差点儿跌倒在地。三千两黄金,那大约是两万多两银子,他这辈子都未见过那些钱。
这么多银子,买一把无甚用处的古剑,实在太过奢靡!
谁知陆宇一拍桌子,放下一打银票,拿着手里的匕首说:“施掌柜当真痛快,连带这柄匕首,一起给我包起来吧。”
施掌柜笑笑,收起银票,吩咐伙计速速去拿上等的绸缎来包剑匣,又亲自去兑换小额银票。
一时兑好银子,陆宇拿着两柄利器,同萧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