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被他一怂勇,胆子也大起来,心头一时激荡,点头道:“那好,我等你。”
沈砚心满意足,搂着他道:“时候不早了,睡罢。”
他背后的伤虽未触及内脏,但也颇重,今日上药按揉过,才勉强好些。只是到了夜里便发作起来,影响睡眠,加上他一直维持着侧趴的姿势,难免身子僵硬酸痛,因此睡不多时又醒了过来。
不过醒着的却不只他一个,萧索也是张着眼睛。沈砚醒来看见,不禁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
“我……不想睡。”萧索撑起身子给他按揉肩膀,“是不是背上疼得厉害,要不要再敷些药?”
沈砚小心翼翼地倒换个姿势,夸口道:“没事儿,刮骨疗伤我也不怕,还怕这点儿小伤么!”
萧索按着他背上的伤处问:“真的吗?”
“真……真的。”沈砚咬咬牙,打定主意不要丢脸。
“那你翻个身吧,免得总是这样睡血脉不畅,坐下病不是玩的。”萧索十分贴心地提议。
沈砚苦笑道:“翻……翻身?呵呵好,我那个,我先酝酿酝酿。”
“酝酿?”萧索难得露出狡黠的神色,“只听说写文章要酝酿的,从未听说翻身也要酝酿。你若翻不动,不如我帮你?”
沈砚撑着身子僵持半晌,突然自暴自弃地趴下去,煞有介事地叹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连你都学会促狭捉弄我了,这日子真没法儿过了!”
萧索起身去外间拿伤药,回来道:“没读过什么书,口里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可见伶牙俐齿是天生的,不在肚子里有没有墨水。”
沈砚捏捏他的嘴,嗔道:“我看你才是牙尖嘴利,到南城市井里待了俩月,竟然也学得口里不饶人了。看来还是我的错,不该放你在那儿待着,都学坏了!”
萧索将黎洞丸用黄酒研开,扁扁嘴道:“衣裳撩起来,我给你上药。手法不好,南城的手艺比不上东城的贵气,将军别嫌弃。”
沈砚不再趣他,老老实实撩开中衣,露出一片狰狞的黑紫来。萧索一见之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泪上眼梢,泫然欲泣道:“伤得这么重,你……疼不疼?”
“一点儿都不疼,你千万别哭!”他忙道,“这原本就没什么,只是看着厉害而已。擦上点药,等等就好了。你没见过大伤,所以大惊小怪觉得厉害,其实不然。真的!”
萧索一介读书人,自然见不惯这等伤处,但也听得出沈砚的强言安慰,不愿令他不安,因而便没有多说,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过药,重又卧了回去。
沈砚却问他:“为何不想睡,你还未说。”
萧索不太好意思说,奈何沈砚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令他不得不从实招来:“我……见一面难得,睡过去时间过得快,再醒来就天亮了。天亮……天亮我就该走了。”
沈砚一愣,随即恍然。他这是想着多看自己几眼,与自己多相处一时,所以才不舍得睡。
沈将军心疼不已,柔声道:“没事儿的,睡罢。我会叫十一在暗处守着你,以后你想见我,随时叫他给我传信就是。”
萧索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
次日天不亮,沈砚便摇摇他身子,叫他起身。萧索懵然不知所以,看着他愣了片刻神,才想起自己昨日一时情难自抑,跑到将军府来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神色甚是困倦,诺诺问他:“可不可以,再睡一时?”
萧索素日听话又省事,况且多年苦读之人,最是自律,极少露出这般赖皮的神情。可他连赖皮都赖得如此柔软委屈,当真化了沈砚那颗无坚不摧的心。
“今日不行的,你得早点回去,趁着天不亮才好掩人耳目。”他昨夜上过药,今晨便觉得好些,能坐起来抱他了。“你乖乖听话,回去再安心睡。现在纵然再睡一会儿,也是提心吊胆的难受。”
萧索点点头,顺从地爬起身,自去摸来袍子穿上,又晕晕乎乎地下床洗漱。待收拾妥当,他已清醒过来,站在榻边与他辞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罢。”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别离却一如既往来得快。虽不是此去生死别经年,却也有难舍难分之感,更哪堪逢上这冷落清秋时节。
沈砚捏过他下巴来亲亲,嘱咐道:“天气凉,别吃生冷的东西,平日多加些衣服。以后也别出摊了,街面上的是非多,你这样老实,莫给人欺负了去。”
“好。”萧索点点头,如今流言蜚语传得难听,他本也不想再出去给人编排了。“十一在外面等着呢,我先走了。”
沈砚又拉着他的手说:“我伤好了还要去南山查案子的,到时再接你去s,he圃会面。”
“嗯,”萧索颔首,“我等着你。”
沈砚顿了顿,又怕他不信似的补上一句:“中秋定接你过来!”
“我知道。”
“那……没事了,走罢,走罢。”
他摆摆手,目送萧索的身影消失在了花荫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45章 剖白心迹
萧索回到狗尾巷时,天尚未明。熹微一点晨光,遥遥缀在东边。
十一将他送到老地方,却没有要回转的意思,只说:“将军吩咐小的,日后守在萧公子身边以为照应。今日是第一天,我只在暗处,不会现身,更不会打扰公子。若有事,公子随时唤我,我自会出来相见。”
萧索奇道:“难道你会隐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