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忙叩首称“是”,躬身接过那把也就能盛一盏水的玉壶,退到旁边去烫杯煮茶。
桓晔手里拿着那枚籽玉把玩,与殿中诸人一一交过话,唯有沈砚还被他晾在一旁,不敢起身。
室中气氛静得尴尬,只有“嘘嘘”的水声,自陆宇桌前的小铜炉中传出。
终于,陆宇沏好茶,斟了一杯奉与桓晔。
商淮接过递在圣驾前,桓晔呷了一口,闭目半晌,叹道:“嗯,果然是好茶配好器。陆状元的手艺愈发进益了,朕曾屡次问你可愿入宫侍奉,都被你婉拒了。不知如今,你可改了主意?”
陆宇婉言道:“草民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草民性本淡泊,手脚又粗笨,不是不想做,只怕是做不来。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桓晔低笑,“倒是朕的不是,又吓着你了。匹夫不可夺志,陆状元更不可了。朕不过随口一问,你起来罢。”回头吩咐商淮:“赏陆状元沉水紫砂壶一把,贡茶两盒。着人好生送他出宫去。”
商淮应声“是”,使个眼色给高升,后者便领着陆宇告退而去。
桓晔侧过目光,又问:“言卿,科举舞弊案查得怎么样了?”
言浚自然知道他是说给沈砚听的,便道:“回皇上,此案尚有两处疑点未明,正要请皇上的示下。一是那买鸽之人的身份。文海已被刑部带去,但他熬刑不认,始终问不出结果。二是……萧索萧秀才,他的罪名,的确没有实证,若治他的罪,恐落人口实。”
“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清白,言卿说是吗?”桓晔垂头抬眼觑他。
言浚尚未回答,沈砚先道:“皇上,我朝断案,素来奉行‘疑罪从无’的原则。”
桓晔闻言,脸色一寸寸冷下去,隔了半晌,道:“言卿,此案影响甚是恶劣,放榜之期也委实不能再拖了。文海与受贿的礼部官员留着再审,那些证实作弊的试子可以先处置了罢。传朕的旨意,令礼部尚书郑铎着人重新阅卷,此次参与作弊的试子一律格杀。”
“皇上!”沈砚顿时急了,“萧索他……”
桓晔顿了顿,冷眼一瞥沈砚,自顾自地说:“萧索之案确有疑点,朕便免他一死,着廷杖四十,流配岭南,终生不得录用。”
“皇上——”沈砚跪着向前挪了两步,“萧索并无作弊,臣愿替他担保!请皇上收回成命,臣愿助他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