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浚叹道:“本官方才问过你,怎知他不愿意你走。其实批捕你之前,本官曾命人快马给他传过信,他早已知道你下狱了。本官今日正是受他之托来劝你,只是不想明说而已。事情办成这样,我算辜负他所托了。”
萧索脑中一轰,如坠寒冰之中,瑟瑟发起抖来。
所以,到底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么?
果然是自己不自量力,他果然不会来救自己。若他因此见罪于皇上,赔上无量前途,的确是不值。他让言浚来劝自己知难而退,这样的处置办法,至少是得体的。可笑的是自己,还在死缠烂打,当真不识相!
其实早该明白的,自己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消遣啊。谁会为了消遣,倾尽所有呢?只怕挚爱之间,也做不到罢。何况不爱,何况不够爱!
可在涿阳时,他也曾赌上身家性命帮他的。是了,是了,他亲口说过,那是奉皇上的旨意,利用他的。如此看来,他倒从未骗过自己,只是自己幻想颇多罢了。
原来镜中花、水中月,终究是要散的。
离开他罢,离开他也好,于他好,于自己亦好。能够分别生,何必一起死呢!是自己太痴,实在误到如今。
他自有他的天地,自己也该回到草窠里去。鸠群鸦属之中,飞不出镶金的凤凰。他这棵野草,也不该往花丛中钻的。
“大人,”萧索道,“我愿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37章合好,受不了可以越过去看。
第30章 黑珍珠王
沈砚近日春风得意,几次开船出海,都大获全胜,将海盗贼众或擒或杀,击溃于数十海里之外。
他身边新近多了一个粉面含春的小军师,进进出出,形影不离,惹得军士们揣测纷纷。众人谁不知他的癖好,一见此情此景,心中会意,看那少年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粘稠。
十一从帐外进来,恰见着沈砚由他解甲更衣,不禁翻个白眼,道:“爷,缴获的东西都送来了,有只箱子要您看看。”
沈砚捉住自己胸前那只手,拍拍他道:“你去罢,这里不用伺候,以后也不必如此。”
少年福了一福,躬身退出。
十一鄙夷万分,嗤道:“这些南来的番子,惯会做这些奴颜卑膝之相!好好一个男子,比小女子还y-in柔,连作派也学得娘儿一般,从没见过男人道万福的!”
他口中的番子便是那卖身少年。
此人姓阮名桐,原系福州府江y-in县人,先祖也曾是巨贾大户。当年其祖四处行商,在南疆得遇一番帮美女,爱之若宝,迎娶回家,生下了他爹。
后因家道中落,他被卖进了官营的妓坊。当时他年纪尚小,所以只管跑腿伺候。然年月渐长,他出落得愈发妖矫妩媚,竟致模糊了男女之相,常被人占便宜、逼着陪酒。
日子正难过时,东南又闹起海盗来。众匪凶悍好杀,将沿海地区劫掠殆尽。匪贼行踪诡秘、神出鬼没,又在海上居无定所,官府几度出兵镇压,却收效甚微。
再后来,沿海民众大多投了海盗,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妓馆因是官家所建,最引人瞩目,那些人连县衙都已攻占,自恃无所不能为,便也砸了妓馆,将姑娘们都抢回家去做禁脔。
他在危难之时,往脸上抹了两把锅底灰,装成一副痨病相。众贼怕传染,又忌讳,将他扫把星一般赶出馆去。他也因此逃得一条性命。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外面比妓馆还难活人。原来热闹的街市,早已破败不堪。好人家大都逃向北去,留下的尽是些勾结海盗的暴民,和无力逃走、艰难维生,又不愿从匪的人家。
阮桐身无盘缠、举目无亲,也无法向北逃难,只得在县中流连。他在街上逛荡几日,一餐未进,不禁大为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那些盗贼抢去,好歹能得口吃的。
沈砚遇见他那日,正是他走投无路之时,原打算最后一试——看看是否有人肯买他——若此路不通,便要寻个自尽,了此残生。
谁知天缘凑巧,便在他最绝望之时,沈砚给了他一条生路。
那日沈砚正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寻到营中,言称有破海盗之法。
原来阮桐当日虽未和沈砚接触,但他在妓馆熏陶得久了,极善察言观色,早已将十一和沈砚的交头接耳看在眼中,心中已猜到那萧洒俊逸、口口声声自称“本将军”之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恩公。
他得沈将军相救,原是想去报恩的。几番打听,从喝过沈砚所发赈灾粥的流民口中得知,此人大约是来剿匪的将军。
恰巧他在妓馆中应承时,曾伺候过那群贼匪中的几个头目,亦曾偷听过他们谈话,因此知道众匪躲藏之地,也知道与他们联系最密切的几户人家。他虽不通作战之法,亦不擅习武练兵,但想这敌情应也是有些用处的,便寻到营中来见沈砚。
沈砚听他道明来意,大喜,真是正想打瞌睡,就有人来给送枕头,便将他留在军中,做了个案前的军师,帮他出谋划策。
只是阮桐在妓馆中待得太久,身上难免带着些娼门习气。且这东南一带与京中不同,向来不分女院男馆,寻姑娘、找小倌,进的都是一间门。故而男男女女,都有些相通的习惯,性别更是不甚区分,男子道万福乃是寻常事,倒非番子行径。
沈砚敲敲桌子,斥道:“偏你有这许多话说,咱们这几次大捷多亏了他,你倒不领情。他在那地方待久了,身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