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脑中的线索瞬间连贯起来,恍然大悟:“难怪陈几顾冒着送命的风险也要包庇他们,这哪里是收受了贿赂,分明是在为同党收拾残局。他是祁王党人,若不是为祁王做事,岂会如此尽心?”
“是这个理,到现在才猜着,也算咱们无能。”沈砚接道:“依我看,连他兄弟陈几道做的事,也跟祁王脱不了关系。你记不记得冰库底下挖出的那些浮尸?廖子亭当初说那原是江湖杀手抛尸之所在,被陈几道借着修冰窟的时机掩藏了起来。依我看,那就是给快意堂抛尸的地方,他们是在销毁证据罢了。”
“陆宇他爹陆梓风,不正是陈几道当年借着祁王之势整垮的么?可见这陈家三兄弟,都是为祁王卖命的。还有陈几何,他是给贡院作弊试子们买鸽子的人。此事当初为救你,我与言浚同祁王达成了默契,便压了下去。现今看来,这么多年把持科考的压根儿不是文海一干礼部官吏,他们背后是祁王。”
萧索越想越觉得其中的纠葛深不可测,不禁感慨道:“陈氏三兄弟、文海、许凌、卫岚,还有分布在各道州县的大小官吏。这些人一个接一个,都肯为了祁王送命,赴汤蹈火也不愿供出他来,可见祁王爷当真有过人之处。皇上这些年,想必忍得不好过,如今终于能松口气了。”
沈砚揉揉他发心,笑道:“祁王那个人,只怕就是你接触久了,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不过凡事无绝对,这不就有一个例外么?”
他说的例外,正是告发此案的祁王党人刘玉舟。
萧索次日去御史台时,便听说刘玉舟将祁王党历年所行之事写成供词,送到了御史台。其中包括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把持科考笼络人才、指示各地官员征税贪污、豢养杀手铲除异己、包庇逃犯滥杀人命、谋害南安公主嫁祸沈砚,诸般罪状共有七百余款,条条皆是骇人听闻的重罪。
御史台里沸反盈天,合衙官吏无不愤慨,都道祁王党人罪孽深重,当处极刑,以儆效尤。
萧索见事情闹得这样大,忙跑去找刘思文探听消息。后者看到他来,不等问先说:“萧兄不必问我,此案我已回避,一概不知情的。”
“回避?”萧索甚为不解,“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为何要主动回避?”
刘思文顿了顿,面带羞愧地道:“吏部侍郎刘玉舟,是我爹。”
萧索蓦地想起当初关试时,众考官里的确有一位大人在他答话时走了出去,回想起来,可不正是吏部侍郎。
“原来你……”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刘玉舟此次为明哲保身的告密行径,其为人与刘思文简直天差地别。“既然如此,思文兄你……只当我没有问过罢。”
萧索暗暗叹气,转身走出督察院,正见着一队囚犯押往监牢。里面有一人生得与当日的陈几顾有八分像,想来便是陈几何了。
祁王党从前何等显赫,现今一败涂地到如此境况。往日风光时多少人赶着奉承,此刻却都在落井下石,连一个为之说话的人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