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日没有一刻合眼,在衙门里点灯熬油,一封封细看那些奏折,但凡有一字不利沈砚的,便悄悄留下,封进箱子收入库中。那些言辞中肯、没有大妨碍的,他便盖上御史台的印,预备送到通政司,再呈到御前。
此事说来容易,但委实耗费j-i,ng神。萧索胆子又小,做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提心吊胆也够煎熬的。好在沈砚此刻平安,他才觉得稍稍安慰。
然而御史台这边压了下去,大理寺那边又出了事。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南安公主乃是中毒而亡。
南安使节当时也在场,听见结果立时大怒,连日在鸿胪寺闹将起来,非要皇上给个说法。
沈砚实在莫名其妙,他并未扯谎,自从南安公主过门,他虽未碰过她,但吃穿用度上却是倾尽所有,原是想要以此稍稍弥补耽误别人一生的罪过。
投毒,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大理寺卿卫岚与自己无冤无仇,素日还颇有来往,此事也不干他的事,应当不会害自己。而仵作与自己毫无交集,若无旁人指使,也不该加害。
难道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故此毒害公主以陷害?
只是公主自大婚后,每日都在家中,深居简出,从未接触过外人。她的饮食也都是府里下人尝过的,更不可能有问题。
她死得蹊跷,这毒下得更蹊跷。
大理寺下午来人将伺候公主的一干丫鬟仆役尽数拘了去。将军府y-in云密布,上上下下皆惴惴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将有一场大祸。
沈三儿素日机敏,见众人都无主意,便向沈砚道:“爷,依小的看,这毒怪异得紧。咱们还是找个信得过的郎中来,打听打听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好过两眼抓瞎强些。”
“你说的很是,”沈砚忧心忡忡道,“是该弄弄清楚,别叫人糊弄了。你去封一包银子,上外头寻个医术高超的好郎中来,千万别小气了。也不能是御医,必须是江湖上,与此事毫无牵扯的人。”
沈三儿方要应声,忽听十一说:“爷,属下倒有个好人选。”
“是谁?”沈砚挑眉问。
十一道:“爷可还记得当初在涿阳时,咱们给萧……给他请郎中,最后来的那个纪子扬纪郎中?此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却出身医药世家,医术很是高超,且颇通旁门左道,心术也正,常办义诊。只因他秉性孤僻,不太合时宜,所以名望不高。如今咱们竟请他来,岂不正好?”
“好是好。”沈砚眉心紧蹙,“只是涿阳远在南边,纵使快马加鞭,也要六日方能来回,等他来了也迟了。”
十一嘻嘻笑说:“这却不必忧心,那纪子扬如今就在京郊。之前爷叫我去打探欧阳旭的事,我正好在他下放的安乐县里看见了纪子扬。他大约是走方到了那里,如今应该还在。”
沈砚大喜,连夜命他去请,一时一刻也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