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了锁鞭的束缚,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毛茸茸的猴脸之上此刻没有了方才的狰狞之色,反而再次浮现出了几分迷茫之意,他的目光中依然充满了警惕之意,他看了敖肃两秒钟,随后大手抓起一旁的干戚,转身飞快的朝着小岛的另一侧奔去。
片刻功夫,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花翎和敖肃的视线范围之内。
敖肃收回那断了的五根锁鞭,弹回了手中,只见此刻那手套的五指之处已经被切断,变成了露指的款式,敖肃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一旁的花翎脸上。
花翎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口突然觉得微微一松,同时又涌上了一股压抑的沉闷感,他深吸了口气,开口对敖肃说道:“敖肃,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敖肃没有说话,双目如星,静静的盯着花翎的脸。
沉寂了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的花翎才察觉到敖肃的神情有些异样,他抬头看着敖肃的双眼,那里面竟然不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而是罕见的带上了几分情绪,虽然很淡,但是花翎却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抹情绪之中隐藏的意味——疑似吃醋后的嫉妒。
花翎脸色一囧,随后噗嗤的笑了出声,他唇角微勾的看着敖肃开口道:“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不会以为我对那个猴子一见钟情了吧?”
虽然时机很不对,但是花翎脸上的笑意还是抑制不住的慢慢扩大着。敖肃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脸上的肌肉微微僵了一下,他依然没有说话,看向花翎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深邃。
花翎笑眯眯的伸手环住敖肃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随后在敖肃耳边轻声道:“放心吧,我口味没那么重啊,我可不想接个吻都沾上一嘴毛。”
敖肃沉默了半晌,没有理会花翎的玩笑,正色开口道:“想要拿回干戚,只能杀了他。”
花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干戚已经重新认主了,不过我现在想知道这个猴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既然能掌控干戚,就必定有非同寻常的地方,而且,他的目的是什么还没有弄清楚,所以,我们不能就这样杀了他。”
敖肃如墨的双眸死死盯着花翎的眼睛,开口道:“花翎,你对干戚的关注程度很高,每次一提及它,你的情绪就会失控,这是为什么?”
听了敖肃的话,花翎微微一愣,随后他开口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吃那个猴子的醋,弄了半天,原来是干戚……”说到此,花翎突然顿了顿,想起了之前在小木屋里的时候敖肃对自己的那场“体罚”,他的脑中顿时想起来这几天来的种种场景,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花翎睁大眼睛,看着敖肃,开口道:“敖肃,你这几天不会一直都是因为干戚的事情才看我不爽吧?”
敖肃沉默了片刻,缓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干戚的事情如此在意。”
花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开口道:“当然是因为干戚是刑天的遗物啊,刑天是我的兄弟。”
敖肃的声音低沉:“在那隧道之时,我们也发现了夸父的追日靴,你虽然难过但是却并没有情绪失控。”
花翎语塞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敖肃的脸,有些微微发愣。
敖肃的声音清晰而缓慢的继续传来:“你和刑天,究竟是什么关系?”
敖肃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和平时一样沉稳而没有异常,但是花翎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敖肃的这个疑问看似平淡,实则确实一道微妙的枷锁,从两人相识的那一刻起,便悄悄的缠在了敖肃的心头。
此时此刻,面对敖肃的问题,花翎的心底是惊讶的,他和刑天是什么关系?这还用问吗?但是看着敖肃那认真而洞悉的神情,花翎竟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他和刑天……
这几千年来,刑天的死一直是花翎心中最大的伤痛,时光流逝,那道伤口看似早已抚平,痛已然淡淡消去,但是刑天二字印在花翎心中的痕迹却是一如既往的深刻。花翎从来没有去认真思索他和刑天两人的关系,刑天在世的时候,没有必要,刑天战死之后,没有勇气。
他自己知道,对于已经逝去的小伙伴,无论如何的思念和缅怀,最终带给自己的只有更加深刻的悲伤。人已逝,饶是多么深刻的情谊,最终也只能成为记忆中的一抹尘埃。而对于那些未曾发生过的假设,无论哪一种,都只能是徒增伤感罢了……
花翎轻轻的叹了口气,翻开脑中几千年前的种种回忆,轻轻的闭了闭眼。的确,他和刑天之间,确实与其他的小伙伴们有些不同,十大魔神之中,和花翎走的最近的就是刑天,每一次的大战之前,花翎都会事先遁入对方阵营刺探军情,那时的他修为法力还未达到巅峰,加之路痴的天性,经常失手被擒。然而花翎却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不消片刻,刑天便会带领大军恢弘而至。
当一身煞气手持干戚的刑天横扫敌营的时候,花翎便会趁机遁出牢笼,出现在刑天身旁,然后带着刑天直奔敌方主帅所在之处,擒贼擒王,闪电般的结束这场战斗。他和刑天之间相互信任配合默契的程度甚至比从小就在一起的飞廉和屏翳还要高。
简言之,刑天是他的拳,他是刑天的眼……
在花翎的心中,刑天是不会失败的战神,也是自己心中最为信任和依赖的人,他从来没有想到能有那么一天,会看见身首异处屹立在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