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在树叶背後的茧,再没有多看过他一眼。陈三郎先小心的剥掉了一个茧外面的杂丝,小心翼翼的摸了又摸,然後举了起来对著光转著看,许天赐当然不懂他是在看什麽,可也看得出这个人是又惊又喜,连手在微微颤抖了。
许天赐从来没看到这个人这麽高兴的样子,平常也不过摸摸他的头,对他微微一笑罢了,他没想到这个人真心高兴的时候,笑起来会这麽的好看,看得他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就好像敞开肚皮晒太阳的那种感觉,浑身的毛都晒得蓬蓬的,舒服得不得了。
许天赐心里也很高兴,就说,‘这些若是不够,我再去寻来给你。
陈三郎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盯著他,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前爪,他抽不回来,就有些惊慌。
陈三郎微微的使了一点儿劲儿,他就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然後又很不好意思的哀求道,‘你先松开好不好,我很疼。
陈三郎疑惑的看著他,他悻悻的解释道,‘我是狐狸,又不是猫,你以为树很好爬麽?
他就把爪子伸给陈三郎看,有些心疼,又有些得意的说道,‘你看,都挂破了,我可爬了好多树。
陈三郎愣愣的看著他的前爪,他不好意思了起来,想要把爪子抽回来,陈三郎就好像突然惊醒了似的,把他松开了。
6(1)
许天赐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然後又问,‘你还有什麽想要的?趁早说啊,不然等我被舅公抓回去思过,你就见不著我了。
陈三郎皱起了眉,他心虚的咳嗽了两声,扭扭捏捏的说,‘其实也没什麽的......
他突然想到那个老婆婆的话,想著这个人藏在家里的钱财都被抢走,从今往後可怎麽度日?
他倒是可以从别处‘运些金银珠宝来,可这麽做会不会给陈三郎惹上祸事?
陈三郎望了望他,又看了看那些暗青色的茧,好像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突然站了起来,许天赐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心就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陈三郎看了他一眼之後,就一声不响的出去了。
许天赐差点儿跌了个跟头,他气呼呼的想,真是的,就算是哑巴,打个手势也不费事吧。
许天赐咬著尾巴,十分不满的嘟囔,每次都把我一个晾在这里。
过了半天,陈三郎过来抱了他出去,许天赐颇有些受宠若惊。
陈三郎把他包起来抱进屋里,他倒可以心领神会,是怕别人看到嘛,毕竟狐狸该叼的是鸡而不是些乱七八糟的树枝子。
不过等他闻到香气的时候,似乎就有些明白了。
原来是开饭的时候到了。
陈三郎似乎有些累,就只是蒸了鸡蛋糕给他吃,自己却只是盛了碗白饭,还有些干菜。
鸡蛋糕上淋了点浇头,许天赐欢喜得直摇尾巴,他这些日子在山里什麽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成。
如今突然看到这样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糕,只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陈三郎已经拿起了筷子,看他傻乎乎的不动,就点了点碗,意思是让他放开肚皮吃。
许天赐看著陈三郎碗里的白饭,又看看自己的碗,前面犹豫了很久,终於从碗中间划出了一小块,然後把碗推到了桌子中间,小声的说,‘你也吃点儿吧。
陈三郎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要。
许天赐眨了眨眼,忍不住又问说,‘你真的不要吗?这个闻著好香啊!
陈三郎还是摇了摇头,然後就埋头吃著碗里的白饭,不再看他了。
於是许天赐嘿嘿的傻笑著,摇头晃脑的哼著没腔没调的山歌,心满意足的把那一整碗鸡蛋糕都吃下了肚。
陈三郎慢慢的吃著白饭,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似乎有什麽心事似的。
许天赐吃完之後,看著被自己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突然想起一件最最要紧的事,忍不住大叫一声。
陈三郎被他吓了一跳,筷子都差点儿摔到地上。
许天赐心虚的看著陈三郎,讪讪的问道,‘你家里不是遭贼了吗?怎麽还蒸鸡蛋糕给我吃?你光吃白饭也是因为没钱了对不对?
陈三郎啼笑皆非的看著他,还是摇头。
许天赐慌慌张张的说,‘你不要骗我,我明明听到那个老婆婆说的......
陈三郎笑了一下,放下筷子,做了个数钱的手势,然後把手一抓,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做著埋土的手势。最後才又从怀里做著摸钱的姿势,用手指作出拈了两枚钱的样子,另一只手拢成个杯形,然後把手里的‘钱丢了进去。
许天赐张大了嘴巴,眨了眨眼,说,‘你...你居然这样藏钱?
简直就好像狐狸一样,把捉来的猎物藏起来。
陈三郎点了点头,许天赐呆了片刻,然後很郁闷的说,‘你比我更象狐狸。
陈三郎的眼里这回才真的算是有了笑意,许天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很想问问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还在记恨那件事,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胆怯了起来,咳嗽了半天,说出口的却是,‘陈三郎,你以前见没见过这山里的母狐狸?
陈三郎有些不解的看著他,慢慢的摇了摇头。
许天赐嘿嘿一笑,就和这个人说起了那些母狐狸的糗事。
说有一次某只母狐狸看上一个读书人,半夜去给那个书生洗衣,结果笨手笨脚的,把那人仅有的一件值钱衣裳给洗破了。
陈三郎看著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许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