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
沈时安感受到衣服底下传来的热度,心顿时传来一阵钝痛,一时间手足无措连手都无法安放。
“陈醉——”
沈时安的声音是绷的紧紧的沙哑,他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陈醉,不要哭。”
“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双抓住他裤子的手还是没有放开,陈醉的头埋在他的膝盖下,微微的颤抖着。
沈时安陪在他身边,无声的安慰着,过了许久陈醉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撕裂的哀嚎。
沈时安摸着他头的手停顿了好一会,过了好久才轻柔的放下。
他一边安抚着陈醉,而眼睛控制不住的往右边的尸体袋那看过去。
沈时安的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某些人的贪婪能少一点,心里能善良一点,那么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满怀希望的希望小学,居然这样的一个豆腐渣工程,将这些祖国的花朵永久的埋葬在了地下。
他眨着干涩的眼睛,将快涌出来的眼泪强迫自己逼了回去。
***
夜晚来临,忙碌了一天的人也在抓紧时间休息。
帐篷有限,基本上都给了受害者,剧组的人两人分了一顶。而那些军人,累了就在墙角缩在一起睡着了。
沈时安与陈醉就窝在了一块,哭过之后陈醉的眼睛发红发肿,小小的帐篷里面到处充满着沈时安的气息。
清醒过来的陈醉,手脚都感觉无处安放。
大概是感受到他醒了,过了会帐篷里传来沈时安的声音:“睡吧,你累了一天了。”他把眼睛放在陈醉的胳膊上。
无法想象,他是拼了多大的力气用一只断了的胳膊将一个小女孩挖开,救出来的。
那样的疼痛,大概常人都无法忍受。
陈醉身体确实疲惫让人想睡,但是胳膊疼的他睡不着,而且心里也在反抗睡觉。
外面的人般石头,砸墙的声音,救出小孩的声音还有医护人员的声音,一样一样的都在她
他的耳边。
陈醉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篷,想睡但就是睡不下去。
过了会,他坐起来抓过一边的衣服慢慢的套在身上,他放慢速度就是不想打扰到沈时安,但旁边的人似乎也睡不着。
沈时安跟着他坐了起来,见陈醉那双泛红的眼睛对着自己。
“我也睡不着,陈醉。”他疲惫的声音干枯又沙哑。
陈醉发胀的脑袋跟着点了点,撩开帐篷钻了出去,半夜这个时候外面却还是一片通亮,很少有人睡,都在外面帮忙。
就算是帮着递一个绷带,也比在帐篷里面强,不然那不安的心总是填不满。
两人刚钻出去,就看见前面两个军人抬着刚救出来的孩子,陈醉立刻跟着跑了过去,帮着叫医生,找东西。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不是不想睡,但是这些小孩没有全部救出来,他那无处安放的心总是找不到归宿。
***
两天后,全部的人都搜救完毕。
所有人都在进行着收尾工作。
在这封闭的小山中的希望小学,全校一百多名师生,伤残三十六个,死了十一个人。
死的有十个学生,其中有一位老师,他将两名小孩紧紧的护在身体下,自己却被石头砸死。
陈醉那时正跟着医生身后帮忙,听见有人喊立马飞快的跑了出去,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军装,看见陈醉后递给他一张卡。
陈醉疑惑的接了过去,入目所见的是一张熟悉的卡——b大的校园卡。
“李泽文,二十三岁,b大刚刚毕业,”对面的人传来机械化的声音。
陈醉低头看过去,卡上的少爷笑的眉眼弯弯,夺目而灿烂。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b大毕业后就来到里做支教,乡亲们只知道他的名字,旁的就什么都不知了。”
陈醉看着面前的卡片,那一刻,感受到上面无比的重量。
但艰涩的嗓子还是开了口,陈醉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哑:“我也不认识,”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报多大的希望,转眼便想将卡抽回去,面对他伸过来的手陈醉躲了一下,问了句:“要是找不到他认识的人,那该怎么办?”
“运到殡仪馆,火葬后将骨灰存放在那。”他的声音不带一丝的疑惑,没有亲人的尸体都是那样堆积在一起,时间久了可能都不知道谁是谁了
陈醉垂下眼帘,卡上的少年笑的眉眼温和,他紧紧的握住那张卡,而那尖锐的卡也往掌心里钻。
恍惚了好长一会,陈醉才听见自己道:“先交给我吧,我来找一找他认识的人。”
“至少——”
至少,他不用死的那么无声无息,没有家人的陪伴,同学们在一起也不会好多年聚会后像谈笑一般的说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