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我我就可怜你一次”的神情,裘天扬还是笑得很释然,右手放开方向盘轻轻伸过去把对方的左手握在手中。其实也算不上多冰凉,可还是揉一揉比较安心。
谈子贤不声不响地任他由手背揉到手心,自顾自靠在座椅上静静眺望远处的大街小巷。
车里没开灯。
即使夜再黑再浓,灯火通明的城市一角仍旧有光微微照入车窗,在他的眼镜片上折射成一块块光的碎片。之前也有过这种外面过节人潮匆匆在光中穿梭,而自己一个人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面默默远观的经历——不同的是,现在旁边有个人握着自己的手,所在之处似乎也没那么冷清了。
“你又发烧了吗?”那个人的手暖乎乎的,好烦。对于他这种习惯于低温的人来说,真的好烦。
这句话的用意除了提醒对方放手,还在明里暗里拿他上次在门口坐了一夜结果第二天高烧不退的事嘲讽他。
“我要发烧了,你照顾我?”裘天扬的声音低沉浑厚,在这个密闭空间内几乎有种从扬声器里出来的、微微震荡回旋的感觉。不愧是当年当过一回大神的人,连这种反过来揶揄自己的反应力都很出色。
“你少贫了。”谈子贤的语气可能让裘天扬以为他要把手抽出来,所以在那一刻手掌紧紧收拢了一下,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抽出手,而他这么一抓倒是抓得更牢固了,挣都挣不开。
谈子贤皱了皱眉,终于肯转过头面向他。
只见裘天扬在微光下一动不动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是真挑不出瑕疵,又好看又有神,尽管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看惯了,被这么认真地盯着看,呼吸还是微微滞了一下。
“快到圣诞节了,想要什么礼物?”眼睛如此,声音也如此。
谈子贤再次别开目光。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至少,在物质上他没什么追求,钱能买到的东西该买的都买了。圣诞节或者新年这样的节日于他而言也可过可不过。
“我刚刚回公司的时候跟我们老总说了,已经把平安夜和圣诞节两天空了出来,你想想要怎么安排,”既然对方不说,裘天扬就自作主张把自己推销出去了,更轻轻欺身凑上去,执起对方的手贴到脸颊边。体温偏低的几根手指碰到体温偏高的皮肤,微微一触便有种短暂的麻痹感,“嗯?”
既然已经有所准备,何必再问自己想要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何必再问。
谈子贤越想越觉得对方可恨,于是冷下脸来,忽然朝那个人的方向一倾身,在若有若无的光线中不经意间碰到了对方的鼻尖,一口气轻轻呵出来,气息顺着唇角流向鬓角,一丝丝地痒着。
“这么有诚意,你倒是把今天晚上也空出来呀?”
“今天晚上——”等一切谈话结束,本来就是空出来给你的。
话还来不及说完,谈子贤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齐誩的短信到了,估计人也到了。
两个人都愣了愣,还是谈子贤先回过神,轻轻往后一退和对方分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他们到了。”
裘天扬微微苦笑一下,再次把车窗降下来,果然看见齐誩和沈雁正往这边走。
他把头探到窗外喊了一声:“归期,这边。”
却不敢向另一个人打招呼。
齐誩远远看见了裘天扬,便朝他招了招手,同时也把另一边手上握着的沈雁的手轻轻一捏,无声胜有声。
沈雁缓缓吸一口气,脚步也没停下,和齐誩并肩走过去。
上车的时候,齐誩坐在谈子贤后面,而沈雁则坐在裘天扬后面——一个后视镜特别容易看到的角度。裘天扬有些拘谨地调了调座椅,给后面空出更多的位置,不过当他发动引擎,打方向灯准备驶出街道的时候,身为司机还是不得不看后视镜。
一眼过去,沈雁一对深黑的眼睛默默与他对上,眼神无波无澜,但是在他看来就如同一片入夜后漆黑的海面,分辨不出底下是不是汹涌的暗潮,一时间心里有些惶惶然,赶紧撤走目光。
谈子贤淡淡一瞥驾驶座上这个人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开始和齐誩聊刚刚和众位老师们吃饭时的一些话题。
齐誩也一句一句非常自然地去搭话。
有他们在车里面一路交谈,气氛好歹没那么僵。
裘天扬选的地方其实离他们入住的酒店挺近的,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如果谈话谈到深夜,送他们俩回去休息也方便。
那是一间主要经营西餐的餐厅,内设包厢和吧台,格调比较上档次,消费理所当然也比一般吃饭的地方要高。裘天扬早早订了一间包厢,位置也选在离外面营业厅远一点的,基本上进去之后听不到半点外面的音乐,隔音非常好。
服务生将他们领到地方之后,就留下了四份菜单,让他们自己选。
因为他们四个人之前都吃过一点东西,其实不饿,所以就先叫了几样小点,送过来后服务生又问酒水。因为第二天他们还有录音工作,裘天扬自己要开车也不能喝多少,所以只选了一支度数非常低的西洋酒,之后讪讪地看住沈雁,半晌才弱弱地笑着征求意见:“……这个可以吗?”
沈雁眼睛看也不看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喝。”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齐誩这时候笑着接过了话:“他不喝,是因为他平时就不怎么喝——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