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一职虽然官小位卑,但也是实打实的县官,何况家父已过世多年,属下是通过层层选拔考上来的,并没有像袁大人所说,依靠血亲谋取官职。”
袁县令却不置可否:“本官不管你是怎么当上县尉的,但你吃着皇粮,就该好好办事。你可敢保证你当上县尉的那一刻起,一直安守本分,从未玩忽职守?”
韩琅字正腔圆:“属下可对天发誓。”
袁县令笑了,笑得他心里发凉,只见对方拿起桌上的卷宗,“啪”地一声扔在他脚边:“自己看看吧。”
韩琅弯腰捡起来,吴照的案子,马有义的案子,之前的饿鬼一案。再下面还有厚厚一叠,都是这将近一年时间里自己办过的案件。按理说这应当算他立功,何来过错之说?
他想不明白,便保持沉默。袁县令起身走至他跟前,厉声道:“吴照一案,县衙死伤三人,凶手被开膛破肚而死。这于福一案,只是个普通的盗窃罪,凶手全家横死牢中,牵连衙役死伤近十人,又是怎么回事?”
韩琅只能硬着头皮道:“吴照害死养了小鬼的王老三,遭了报应,而于福是在无意中遭饿鬼上身……”
“一派胡言!”袁县令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满桌笔墨纸砚皆颤,“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来的鬼?”
韩琅语塞,不相信鬼怪的人随处都有,可这袁县令偏偏是其中一员。“妖鬼之说,不可不信。大人且听属下仔细分析,”他拿起吴照那案子的卷宗,打算把事情始末解释给对方听,“当时安平有人私设赌庄,王老三养了小鬼给自己开运……”
“行了行了,一个劲地胡说八道,”袁县令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他,“这些暂且不论,你瞧瞧这案子,马有义报的纵火?钱县令--现在该叫钱典籍了,他让你去查了,结果呢?你去了大半月,两手空空的回来,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韩琅低下头去,那件事另有隐情,却不能随意向外人道出:“那次……的确是属下失职。”
袁县令冷笑一声,再度捡起一份卷宗,拍在韩琅跟前:“云海山庄?你又是一去数日不回,一点消息都没有。县尉玩忽职守,这安平县要出了案子,该找谁去?”
“那是为了调查云海山庄私自蓄养奴隶,贩卖人口……”
袁县令再度嗤笑:“我接到调职令时,正好在京中。大理寺于大人办了这件案子,早就传遍朝廷上下,现在你居然要揽到自己头上?”
韩琅说不出话来,他已明显感到这人就是来找茬的,怎么办,打落牙齿含血吞?如果顶嘴,对方一怒之下一张弹劾状纸寄到京中,自己这县尉的官职就丢定了。
他就是一个九品小官,注定要看人脸色行事。早上贺一九也叮咛过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千万别再得罪上司了。
“你可以说,那些都是旧事。既然如此,就拿最近的来说。一月前你再度行踪不明,数日未在县衙露面,你自己说说可有此事?”
韩琅想说当时自己在京城处理许家惑灵乐一案,但是如实说出来肯定要被袁县令数落。见他无言以对,袁县令便愈发嚣张,再次猛一拍案道:“韩琅啊韩琅,你好歹也是钱典籍提拔起来的,然而你不克己奉公,虚心办案,反而屡次草率从事,敷衍塞责!你可知错?!”
韩琅极力忍着满腔冤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属下知错。”
“知错,光知错就行了么?本官若不被调任于此,你还想混日子到什么时候?!”
韩琅叩下头去:“还请大人责罚。”
袁县令这才踱步回主座上坐下,也不让韩琅起身,就这么居高临下道:“罚?本官若真按着律法来罚,你现在就可以脱下官服滚出县衙。念你年轻,涉世未深,不知分寸,身上有些馋懒油滑的臭毛病还没改掉,还需好好指导。本官也就不重罚了,你自己去领臀杖十下,罚半年俸禄,其余容后再议。”
韩琅再次叩谢,低声下气地退了出去。四下无人,他狠狠一拳打在梁柱上。冤?当然冤。从来没受过这等闲气。以前被钱县令和县丞刁难也就罢了,那两人最多说话不好听,实际上真没让他遭过什么罪。这新来袁县令就不一样,这是明摆着看他不顺眼啊!
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希望只是一时的,最近还是低调些好,免得又撞到枪口上。
还好衙役都是熟人,没敢重重打他,这十大板子下来也疼得他呲牙咧嘴。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时间,消息一传出去,县衙的院子里跑来不少没事干的捕快和衙役,有些是来关心他的,有些纯粹来看热闹。韩琅心情沮丧,只随便说了几句“无碍”就硬着头皮离开。路上遇到孟主薄,对方递给他两个治跌打损伤的膏药,说是特地找熟人买的,接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叹道:“唉,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喜欢拿年轻人开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韩琅谢过他,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我最近经常不在县中,他说的也有道理。”
“你呀,最近也收敛收敛,别太出头了,”主薄小声道,“我觉着,过些日子就好了。”
韩琅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新来的县令就算真是为了给他自己树威,做的也有些过火了。只怕是……别有用心。
唉,但愿是他多想了。
韩琅挨罚的事情是在县衙里头发生的,没有声张,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贺一九和那群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