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绣白鹤,乃左扈衙之人,而另一方,玄衣上勾勒着盛放的牡丹,正是沈羲沉的“上司”——右扈衙统领唐盈樽。
他与唐盈樽照过几次面,但没说上多少话,而且对方浑身上下隐隐约约总有一种少来烦我的感觉。
唐盈樽擅刀,两人现下虽空手搏斗,但举手间无不透露着收放自如的强烈气场,拳脚伸展,一招一式,标准且力度十足。在场旁观的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助威喝彩。
绀青长袍的人落了下风,勉强僵持着,视线无意往场外一扫,忽然在唐盈樽耳边轻轻说了什么,两人撒开手,分别站着。
唐盈樽回过头,不悦的眼神落到抱着手臂的沈羲沉身上。
沈羲沉一愣,那绀青长袍之人一脸笑意,提议:“沈少将军年轻有为,唐统领武功卓绝,不如二位比试一场,让我们这些兄弟开开眼界,如何?”
不等他二人作答,校场内的衙员便已经嚷嚷着起哄起来。
沈羲沉正想开口,唐盈樽直接上前一步:“沈少将要比什么?”连婉拒的机会都不给他。
对上对方毫不掩饰浓浓战意的双眼,沈羲沉了然,应下:“唐统领喜欢什么,就比什么。”
唐盈樽嘴角捉摸出一丝难辨的笑意:“听闻沈少将擅骑射,就比这个吧。”
比赛的场地很快就被规划出来。
交叉捆扎的三排木架隔出供他们骑马的跑道,道路上分段倒置着瓷盏,而在最前排的木架前圈围着一群来回狂奔的看上去非常类似豚鼠的动物,只是尾巴极短,四肢长,动作敏捷迅速,看上去实难捕捉。这圈小动物外,远处,还竖着十个靶子。
他们二人要边骑马边用包有颜料的特制弓箭射这些不停奔跑的动物,每打到一只,才可以向更远处的靶子射箭,途中不可以踩碎瓷盏。动物记一分,靶子两分,且若是一只动物被打两次则不记分(包括俩人同时打到),最后算谁的分高,谁就胜出。
待沈羲沉挑了马牵着回来,校场看台上已经坐了几个明显是朝堂大官的人,还有不少凑热闹,不是安扈衙的侍卫。
大鼓擂起,人群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久违的热血与战意蠢动着,冲对面的唐盈樽微微颔首,沈羲沉淡然跨马,提弓上阵。
重鼓声落,霎时!两匹骏马如闪电般齐刷刷奔驰而去,快的场外之人几乎不知看谁是好。
干净利落地越过第一个倒扣的瓷盏,沈羲沉迅速搭箭扣弦,左臂微沉,视线紧盯场地内几乎不在原地逗留一秒的动物,右肘缓缓自左向右推开,开弓瞄准,“啪——”眨眼间,箭脱弦而去,一只类豚鼠的动物应声瘫倒在地!
不等这边欢呼落下,唐盈樽那厢呼声再起,感受到对方递来不耐的眼神,沈羲沉微微一笑,抬手,瞄准远处的靶子。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鼓声再起,三声而毕。短暂的比赛在喝彩中落幕。统算分数需要一段时间,沈羲沉一下马,唐盈樽就快步走过来,神采斐然地望着他,顿了一会,由衷道:“沈少将果然厉害。”言语完全不见昔日的不耐烦。
沈羲沉哑然失笑,还以为这个统领挺讨厌自己的,看样子,是不比不相识。
“少将军!”谈话间,一个普通侍卫打扮的人跑过来,指了指看台,“丞相大人叫您呢。”
沈羲沉与唐盈樽说过,抬脚往看台走。
左韦卿坐在椅子上,见他过来,神色间流露着不住的赞赏与满意。左韦卿身边的几位朝臣也纷纷点着头,唏嘘着什么。
“见过丞相大人……几位大人……”这些人中,沈羲沉只认得左韦卿,他身边的一群老臣都眼生得很,应当都是左韦卿一派的人。
左韦卿颔首,赞许了他几句,沈羲沉这才将视线移到站在左韦卿身后的粉衫女子身上,那女子一见他看自己,立马低下头,脸颊透红。
左韦卿察觉,抚着胡子,笑呵呵道:“漓儿,还不和少将军打个招呼?”
左漓上前,神色羞涩地福了福身:“少将军。”说着,悄悄抬眼看他,又马上垂下眼去,嘴角却藏不住地翘起。
……这就是左家小姐?沈羲沉感慨着还礼,他还以为要到成亲才能看见这位姑娘呢,虽然算成年,但看上去很小,一想到要和这么个小姑娘成亲……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小女初次进宫,沈少将不如带她四处看看?”
沈羲沉不由看了眼头垂得更低的左漓,这就让自家女儿和别人共处没问题吗?古代人不是很保守?虽然,严格起来,他也不算“别人”。
安扈衙多是衙队轮值住宿的地方,没有特别之处,唯独还算有些景致的只有东门那条道,两边栽了些从巴蜀之地引种的垂丝海棠,这个季节,粉色紫色的花开的正热闹。
迎着红墙黄瓦的宫城,踩着地上的花瓣,两人慢吞吞地走着。
左漓不自觉绞着手帕,低着头,一声不吭。沈羲沉只好开口:“左姑娘,累了吗?”
“不累。”左漓摇摇头。
“……这里开的花很漂亮。”沈羲沉笨拙形容道,“和你衣服的颜色一样。”
左漓这才抬头去看路边的垂丝海棠,粉嫩的花朵迎风招展着,沈羲沉停下脚步,看她轻轻抬手拂过花瓣。
眼眶里忽然一阵酸疼,沈羲沉用力眨了眨眼,左漓回过头,含羞笑道:“的确很漂亮。”
沈羲沉朝她笑笑,左漓娇羞地低头,张嘴说了些什么。沈羲沉刚要回答,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