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查验。皇后再狠也是女人,远远看着一个冰清水润的美少年打得颠倒起伏,顷刻间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心下只觉得恶心难受。
皇后身边那嬷嬷看她脸露不忍之色,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后秀眉一挑,眼神又恢复了狠戾,道:“就是——以后谁还敢挑唆皇上跟我张家作对,这个就是榜样!你去看看死透了没有?”
那嬷嬷眉头一皱,乍着胆子过来,拉下阿衡脸上的纸看了一眼,见他双眼翻白,形容惨厉,赶紧摆了摆手,回报说已经死了。皇后定了定神,道:“这等图谋不轨的妖孽,这般轻轻打死也算便宜了他——拖出去喂狗。”
谢三霸二人答应一声,取出早准备好的麻袋,将阿衡往里头一塞,便抬了出去。眼见得皇后回宫,两人早商量好,将阿衡送到城南杨成林一个远房亲戚家,万一皇上追究下来,好留着做个救命仙丹。
话分两头,却说皇帝在前面朝堂正和几位重臣讨论如何调兵遣将,忽见张永连使眼色——招手让他过来,就听他在耳边道:“皇后带着人到了豹房,让人捆了阿衡在院子里打呢。”
皇甫骏吓了一跳,道:“小宁呢?我不是让他派人守着豹房吗?”张永道:“不知道,来报信的小太监说出来时那边就叫关门落叉,所有伺候阿衡的人都堵了嘴绑起来了,看来皇后是冲着他去的——皇上快去看看,晚了只怕阿衡要吃大亏。”
皇甫骏推案而起,吩咐朝臣两句,急匆匆便往后奔——因为有顾峋风的前车之鉴,他建好豹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锦衣卫四面把守,专为防宫里皇后来闹事!这两年一直平安无事,连怀着孕的马贵人宫里朝里恨得牙痒痒都奈何不得——却不知今天出了什么纰漏,皇后竟直打到阿衡房里来。
可是豹房在皇宫外西北,平日坐肩舆要两刻钟,今天他虽一路疾奔到后花园,拉出马来疾驰回来,赶到时却已四面静悄悄,只见院子里绑成一团的几个小太监。
皇甫骏叫一声“阿衡”,跳下马来,扯开一个小太监嘴里的布问道:“阿衡呢?”那小太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公子爷,公子爷他,死了!”
皇甫骏脑中“嗡”的一声,一脚将他踹翻,骂道:“你说谁死了?”那小太监指着后院的鲜血,哭道:“皇后娘娘来了,让人把公子爷堵起嘴来绑在凳上打,活活把人打死了。”
皇甫骏奔到那血迹旁边,是尺来宽平行的两行,隐隐看得出是沿着长凳两边流下来的;方圆丈许内还有不少血点,想是打得皮开肉绽时随着板子四面甩开的——显见阿衡身受时痛楚不堪的惨状。皇甫骏一跤坐倒,只觉一颗心被人掏空了一般,忽忽悠悠不知身在何处。
这时候张永等人也陆续跟着到了,一面扶住皇帝,一面叫人把小太监们嘴里的布掏出来,慢慢问清楚经过——皇甫骏听说是湿纸蒙着脸打的,不过一刻钟就打死了,骂道:“这个贱人!她是惟恐我回来拦下,才下这样毒手!”
张永连忙劝道:“万岁爷节哀——阿衡聪明伶俐,大伙儿都喜欢他,今日遭此惨祸,是谁都想不到的事,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说到这里,皇甫骏才想起来,眼中瞬间有了光彩,大声道:“是啊,你们说他死了,尸首在哪里?”
(三二)天下为重
一个小太监哭道:“皇后娘娘说他图谋不轨,这般轻轻打死太便宜了他——让把尸首拖出去喂狗了。”
皇甫骏脸色惨变,“哇”的一口血喷在地下!张永吓了一跳——所谓“少年吐血,命不久长”,皇帝才二十多岁,身体一向健壮,看来这回实在是心情激荡太过,赶紧伸手扶住他道:“皇上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阿衡泉下有知,一定也希望皇上保重身子!”
皇甫骏愣愣地道:“我要杀了她!”转身奔到房里,片刻间又奔出来,手中已多了一口明晃晃的宝剑,推开张永便向外奔去。
阿衡在无边的痛楚中终于清醒过来时,只看见四面昏黄,听见有人喜道:“阿弥陀佛,昏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过来了。”
阿衡觉出嘴里一股苦涩的药气,睁开眼睛,一个简陋的屋子,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青衣妇人正在喂他吃药——下半身刀挖针挑般的剧痛提醒他,他还活着!他并没有死!难道那两个人没有食言?他们真的留了他一条命?
问清了这妇人是杨成林的远方表姐,杨谢二人秘密送了他来照料的,阿衡才放下心来!身上的痛楚让他警醒——自己跟皇后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怒冲冲带了人独来找自己麻烦?而且专拣皇帝上朝的时候来,来了先绑住所有身边人不叫泄漏风声,还能喝破自己代批奏折的事——以谋逆罪立刻打死?
这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立意置自己于死地,绝不是随意撞破,而是事先安排好的——自己何时与人结下深仇,非要取自己性命?
思来想去,唯有一人可疑,就是朱宁!是了,那日他来翻弹劾他的奏折,可见是在朝中先得到了风声——几位朝中重臣想除去他不是一日两日了,之所以扳他不倒,就是因为他独得皇帝欢心,事事袒护!
他当日从我这里要偷奏折而不得,自然怕我在皇上面前说他些什么;他若再知道旧主张梓期在刑部告状的事,自然更怕我为旧主复仇,跟皇帝进言——所以他才要置我于死地!而要我死又不能让皇帝察觉,唯一的办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