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紫微用手背轻轻地探了探屠酒儿的额头,声音放得极其温柔慢缓,“幸而风寒已好全了。睡了这么多天,应该会想要喝点东西吧?”
屠酒儿看了看周围,困顿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记得晕倒时面前的人是琼华,按理说,自己此刻应躺在青丘狐狸洞中,或者还在神霄玉府, 或者琼华的寝宫, 或者凡间某个客栈, 再不济躺在小金乌的宴席上, 怎么着都不可能躺在紫微的身边。
“这是长生的房间,”紫微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看着她笑眯眯道, “神霄玉府的南侧殿,平日只有长生自己才能进出的屋子。”
屠酒儿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紫微话里的意思。
“你要是早一点醒来,正好能送长生走。”紫微从桌上端了一杯参茶,盖子翻起放在茶盘上,用一把小羹匙轻缓地搅动杯内,一边搅一边侧坐在了床沿上,“两个时辰前她才刚刚从这里离开,按她的话说,没准儿就是最后一面了。真的可惜,她没有等到你醒。”
屠酒儿听到“最后一面”四个字,忙在自己手心里写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走前勒令我不许同你讲。她说,若能回来,便亲口与你详谈,若回不来,你也没必要知道。唉……说起来,琼华和我也是多年好友了,”紫微轻叹一声,帮屠酒儿坐起来,给她背后细心地塞了两个垫子,“没有想到,竟会有今日局面。”
屠酒儿怔怔地看着紫微,心里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紫微却没在意,只漫不经心问道:“你知道琼华喜欢你么?”
屠酒儿顿了顿,思绪拉回些许,许久,点点头。
“那你知道……”紫微抬眼,不紧不慢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长生也喜欢你么?”
屠酒儿看着紫微,半晌都不说话。
紫微勾唇一笑,低下头,不停地搅动羹匙,“那你知道,我也喜欢长生么?”
屠酒儿眼睛瞬时睁大,呆呆地看着紫微。
“自打三万年前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我就不可自拔地倾慕她,这一恋就是如此之久。我天天想念她,茶不思,饭不想,就想如何把她据为己有,真真是要爱死她。你看,我与她地位相当,同属四极大帝,又与她相识甚久,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我是仙,与她是同类,我们若想在一起,三界内没有任何阻绊,”紫微笑得眼睛眯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我这么喜欢她,倘若我就要拦在你们中间,勾引她,挑拨她,坏你们好事,你要怎么办呢?”
屠酒儿垂下头,无措地看着素白的被面,虽说她并没有打算能和长生有什么可能,但听紫微这样说,还是禁不住恐慌起来。
紫微觑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扑哧笑了:“好了,来喝参茶。”
屠酒儿没看出紫微是在开玩笑,心里当了真,有些战战兢兢的,不太敢接。
“这可是神猴山尖采的万年老参,长生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走时嘱咐多次要盯你喝下,”紫微强硬地把参茶塞到屠酒儿手里,“她说喝了这个,一天之内你的喉咙就能好了。”
喉咙?
屠酒儿这才想起之前摸到的纱布,凝起念力探寻了一番,发觉喉咙上的咒钉竟已消失,惊诧许久。虽极想问问紫微是怎么回事,但又碍于她刚刚说的话,怕她真的刁难自己,不敢开口。
她捧起参茶,尝试着抿了一口,艰难地试探做出吞咽的动作。
已经有十年都不敢吞咽了,她几乎要忘了吞咽是什么样的感觉,也几乎忘了如何做出吞咽,舌根抵在上口腔用了几次力,就是无法迈出最后一步。
紫微体贴地坐近了一点,帮屠酒儿顺背。她暗自蕴了一点气在手掌中,替屠酒儿向下引导那口热茶。
喉头上下一动,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擦着敏感的神经,连同她整片大脑都滚动起了一片酥麻。
紫微马上递了块手帕去。屠酒儿接过来,轻轻擦擦嘴。
手帕放下时,上面意料之外地带了一点朱红的唇脂色。屠酒儿愣愣地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先前并未上妆点唇,嘴上怎么会有残妆颜色呢?
紫微看她喝了参茶,心里开心,忙不迭站起来,“我去找秦淮,再帮你熬煮点好药材,兴许等长生回来,你都可以开口说话了。”
屠酒儿心里还念着紫微刚刚说的那些玩笑话,心有余悸,且也深觉她说得有道理,紫微与长生的确般配至极,自己一介狐妖,怎敢c-h-a足。待紫微离开后,她左思右想,越想越难过,也顾不得思索咒钉是如何拔出这件事,终于爬起来去找了纸笔,留了一封书,悄悄走了。
走出神霄玉府,恰好碰上了拉着小金乌来讨人的屠嘲风,屠嘲风急得嘘寒问暖,听得小金乌直翻白眼,屠酒儿却不说什么话,只跟他们先离开。
秦淮和紫微一直在后厨,一门心思扑在怎么给屠酒儿配药治嗓子这件事上,根本都不晓得前门发生了什么。神霄玉府的侍卫侍女也不敢主动通报,只还等秦淮来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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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将尽。
若在凡间,这个时候应已是傍晚,但仙界不分昼夜,昼与夜皆是天火通明。这一天的南天门被一层结界隔绝起来,谁都无法窥探里面发生了什么。
杨戬拉着哮天犬守结界东面,灵珠子守结界西面,凡有人来,他们都会上前说一句:“长生大帝在处理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