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间慢慢过去。
慢慢过去。
等来等去,屠酒儿都没来。
明明说好了要她尽快来,不知道又跑去玩什么了,人影都不见。
靳花初很紧张,紧张到脑子里一直只回荡着临别时屠酒儿喊的那句——
“花初,要等我呀!”
然而世间总有些事,不能等,无法等,等不了,有些等待被耽误以后,将会酿成永无法挽回的大错。
看来今日,这朝阳宫必要死一个人了。
转眼,便到了傍晚时分。
宴席已经全部准备妥当。纵观朝阳宫布局,那殿中最高的座位自然是皇帝的,偏下的左副座则归于今日的寿星太后,右边并列摆了两台席位,是为皇后与贵妃二位比肩准备。
稍晚一些的时候,皇帝的几个叔叔伯伯携夫人入了门,又有各宫娘娘陆续到来,带着小皇子与小公主的坐在了次于皇后贵妃的上座。后宫里但凡排的上位分的都来了,渐渐把偌大的席位一个一个占尽,一时间殿内人流如潮,好不热闹。
随后,太后携皇后也入了席。
晚宴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只差皇帝与贵妃两个人。
众人只能候着,太后等得脸色很不好看,大部分人只战战兢兢地偷偷瞧太后的表情,却没几个人注意到右副座的皇后娘娘面色也难看非常。
外面的敲梆子的太监报过戌时整点到之时,皇帝才带着贵妃姗姗来迟。
只见屠酒儿穿一身靳花初为她挑选的华美红衣,巧笑嫣然地搭着皇帝的胳膊,与他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皇帝宠溺地示意她先安静,然后转身朝太后颔首致歉:“儿臣误了寿宴时辰,实在是大不孝之过,求母后降罪。”
“罢了,坐下吧。”太后皱着眉道。
屠酒儿笑呵呵地蹦跶到自己的座位上,显然还处在玩乐之后的兴奋中,拉着靳花初就悄悄说:“花初,陛下哥哥刚刚带我去东亭钓鱼了,特别有趣,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靳花初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着急。
.
——“好好好,我一会儿就起床,然后陪你一起去弄那些事儿,行不行?”
——“花初,要等我呀!”
.
早晨的许诺言犹在耳。
可原来她一玩起来,真的什么都会忘。
靳花初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对面太后席位传来一声很刻意的干咳。
“诸位。”一点空隙都没有留,皇帝已经拿起了酒杯,向寿宴上所有人端起。
按照礼数,所有人都要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等待皇帝说完祝寿陈词,合声祝一句万寿无疆,然后一饮而尽杯中之酒。
屠酒儿也乖乖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她仍然在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究竟拿了个什么鬼东西。
靳花初根本找不到一刻空闲c-h-a话。
“有道是,开雅宴,画堂高会有诸亲。今日有幸于此,为我朝太后庆五十寿诞,集我列座皇亲,满酌玉杯萦舞袂,南春祝寿千千岁。朕敬一杯酒,愿母后年年今日,彭祖广成!”
“恭祝太后娘娘年年今日,万寿无疆——”
众人话罢,举杯。
屠酒儿也举起了杯子。
来不及了。
靳花初紧紧地盯着她,脑海里全是这些年与她相处的每一日每一夜,包括最开始青楼之上遥遥相望的惊鸿一瞥,抓着她的手教她写字作画的无数个清晨,还有数不清的那些床笫缠绵的夜晚。一切的一切在她心中完成了眨眼间的全部走马灯,让她心里紧揪着痛得喘不过气。
也罢。
不如今日全部解决了。
放过她。
也放过自己。
“等等!”
突兀的一声喝止在大殿中悠悠炸开。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此刻不该出言打断祝寿的皇后娘娘,皇帝一脸迷惑,太后则隐隐咬了牙。
“怎么啦,花初?”屠酒儿声音很轻很轻地问。
靳花初没有搭理屠酒儿,而是大声朝着在座所有人道:“本宫统领六宫多年,不说功勋几何,也尽心竭力,有汗水苦劳,今日想借太后娘娘的寿宴说上两句话,还望诸亲费时垂耳。前朝多有后宫争风吃醋尔虞我诈的戏码,本宫也明白,众口之中后宫此地是一个多么被妖魔化的所在,幸而本宫执印后,六宫相处和谐,平静多年。如今更幸有贵妃入宫,陛下恩宠,本宫也甚是喜爱,更愿一齐为陛下效娥皇女英之谊。为显我们姊妹和平,情谊深厚,本宫今日愿与贵妃妹妹换饮杯中酒,以取福难同享之厚意!”
屠酒儿听得一脑子糊涂,都没懂靳花初到底说什么,就听懂了最后一句。
“你要和我换酒喝?”屠酒儿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为什么呀,你想喝,直接告诉我就是了,说那么一大段废话也不知给谁听。我还会不给你喝么?”
靳花初却仍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地将自己的酒杯放在了屠酒儿的桌上。紧接着,她轻轻颤抖着手,从屠酒儿手中拿过了她的杯子。
“三三……”
靳花初看着她,最后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
屠酒儿不解地看着她,直到这个时候都还读不懂靳花初脸上的表情,也读不懂她眼中忽然涌起的泪。
三三。
靳花初端平酒杯,闭上眼,仰起头一饮而尽。
第37章 永远等你
砰。
杯子的瓷底磕碰到桌子的声音。
“是我害死了她。”
屠酒儿的指尖深深抠进桌面的木板缝隙中,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