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湖山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啊?怎么就坏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跟前,唐缈指着原本藏在青砖下的铁环给他看,又指向那段铁索:“像是卡住了,怎么都拉不动。”
司徒湖山不信,给周纳德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抓住铁环向后拉,挣得满脸通红、满脖子青筋、恨不得把吃n_ai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仍然毫无动静,不由得不信。
“这就是关闭毒水深沟的机关?”司徒湖山再次求证。
唐缈点头。
“没骗我?”
是真的,他从唐缈的表情里看出来了。
“没别的地方可以关?”
当然没有,就算是盏灯泡也不过一个开关,难不成唐竹仪早在几十年前还有心情弄双开双控?
“这可怎么办?”司徒湖山在铁环附近苦闷地踱来踱去,破旧不堪的胶鞋底发出吧嗒声。
周纳德考虑片刻,将火把c-h-a在高处的砖缝里,简洁地说:“那同志们,挖吧!”说着徒手将脚下青砖一块一块掀开,将砖块下方的泥土暴露在空气中。
是该挖出来看看情况,司徒湖山闻言赶紧帮忙。
砖块铺设年深日久,下边那一层约五六公分厚的泥土被压得平整结实,好在重庆气候温润,尤其是夏季多雨地面返潮,还不至于板结得无法刨开。
撬开了砖,挖走了泥,却惊疑地发现泥土底下居然还是石头!
他们只好花时间寻找更称手的工具,扩大挖掘的面积,但越挖越是心寒,原来那不是一小块石头,是一大块,铁链从石头上的一个直径和茶杯口差不多的、漆黑的小洞中穿出。
由于只看到石头暴露在外的一点儿,他们不能判断它的形状,只知道单单从这一面来说,它是平的。
就算那是一块石板吧,可它有多厚呢?面积有多大呢?如果它只厚约一两寸,占地一两平米,那还有被挪开、敲碎的可能;可如果它厚达数尺呢?如果它是长条石的一部分而那石头重达数吨呢?
唐缈没来由地想起了阳山碑材,那块巨石位于南京汤山,高七十八米,重三万吨。
明成祖朱棣抢了侄儿朱允炆的皇位后,为了笼络人心,打算在南京为老爹朱元璋竖一块功德碑,于是征用了无数民伕,用万人坑里累累白骨的代价去凿那块石头,最后也没能把碑竖起来。因为那简直不是石头,而是一座山,太重太大,以明代的工程学水平根本无法运输,即使到了今天依旧困难重重。
有些人好大喜功到想要逆天,最终还是被自然规律扇了一巴掌。
唐竹仪大约是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零年之间制造这个机关的,那时候对建筑用石料的加工、切割水平不比明代高明,依靠火烧水泼,用錾子凿,估计切不出什么薄如蝉翼的石头。
司徒湖山不肯放弃,说:“再挖挖看。”
他们继续挖掘,将摆放唐家祖先灵位牌的长案都移开了好两张。幸亏扣放着唐竹仪照片的花梨木条案位于铁环所在地的对面,双方互不搭界,否则就可能有人会发现那张条案下方有个奇怪空镜框。
时间流逝,火把燃尽,公j-i都已经叫三遍了。
一切都是无用功,那块石板根本摸不到尽头,或许它在青砖和薄泥之下覆盖了祖宗祠堂的整个地基。
淳于扬尝试着把手伸到石头小洞里去,但他的骨架太大,只能伸进去四根手指。唐缈也试,稍微好些,仍旧不行;离离的手掌可以进洞,但到此为止;唯有唐画能够伸进去一截胳膊。
她提供的信息是:“摸不到。”
摸不到石洞的另一边,说明这块石头的厚度比她的小胳膊长。
司徒湖山点燃一根蜡烛,用铁丝勾住伸进石洞,这才发现那洞不是直的,底下拐着弯呢,难怪唐画的手臂伸不下去,难怪她说“摸不到”。
大家顿时黯然不语。
司徒湖山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说了句:“那怎么办?就等死吧!”
周纳德追问唐缈:“你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能出去对不对?这是你家啊!”
唐缈摇头,他完全无知。
周纳德倚靠着柱子瘫坐,眼眶由于一夜未睡而泛红,嘴里念叨着这事儿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儿子不孝啊,不能给老娘养老送终了,让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组织啊组织,你怎么把我派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呢?
离离突然发了疯,抄起地面上的一块青砖就往唐家某位祖宗的灵位上砸去,把那块百年历史、写着肃穆大字的木头砸飞了。她还不解气,又去揪墙上的画像,后来大概是想到了古画有价值,能卖钱,这才停止了撕扯。
唐缈也只是看了离离一眼,他心中一样茫然,以至于望向淳于扬时,瞳孔都有些扩散。
淳于扬回望他,两人四目相对,但没有任何交流。
淳于扬盯着眼前这个神情恍惚的家伙,他由于失血而苍白,小脸盘,眼睛漆黑,皮肤柔软,带着伤痕,后脖子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其余地方光洁如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