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传的驱兽法子,心下了然,便问道:“你见着杨天威了?”
凌琛点头,在他怀里懒洋洋道:“我叫他扮作当地猎户……你好人作到底,将他引荐给皇上吧。”
独孤敬烈点点头应了,又不放心地亲亲他,叮嘱道:“猎兽便猎兽,别总干这些危险事体,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全……你道发怒的野猪是好玩儿的么?听说还差点儿撞上你的马?”
凌琛被他亲得美目迷离,吃吃笑道:“你怎地总是这般喜欢管着小爷?是打算要嫁给我作世子妃么……”独孤敬烈轻轻覆上他的嘴唇,嘴对嘴地低声道:“别胡说。”
凌琛沉静一刻,仰头亲亲他那在最欢悦时分也略带沉郁的漆黑眼睛,在他怀中软成令他发狂的春水柔波。
独孤敬烈牢牢地篐住他的腰肢,紧紧地掬着他,捧着他,占有他,取悦他……极度的欢悦象最深重的悲哀一样哽住了他们的喉咙,连调情亦成了多余。这一路而来的快乐时光都象是上天遗忘的恩赐,从洛阳行宫,到虎牢关军营,他们被情欲融化在了一处,而无穷无尽的爱恋,则将束缚着他们的世间外物焚烧成灰。
凌琛因为军人固有的天性,非常喜爱南连嵩岳,北濒黄河的虎牢关风物。因此一驻进虎牢行营,邹凯要寻着自家小爷的踪迹便更加的不容易了。他一晃眼的工夫,小公爷便能连人带马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邹凯听着嵩山三十六峰中隐隐传来的狼啸,脸色有些儿发青。
独孤敬烈正率亲卫布防皇帝内营,刚好撞见这一幕。他将嘴唇抿成条直线,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从王府侍卫身边策马走过,忽地扔下一句:“在圃田泽。”甲胄跄踉,已大步去了。
邹凯简直要山呼武德将军英明神武神机妙算,这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啊,总有去路,而且从没说错过!
杨天威比邹凯先一步寻着了在黄河岸边游逛的凌琛。凌小公爷素衣箭袖,连件大氅也懒得披,正在河滩地里的芦苇丛中拉着马,哗啦啦地东转西瞧。见到杨天威飞驰而来,立时扬声叫道:“杨野狼,这里也有狼踪!”
杨天威劈着芦苇叶子,奋力地穿行过去,怒道:“不要跟伍伦那个赣头一般地乱喊老子名号!”说着,低头去瞧那潮湿的泥土,果然一片一片倒伏的苇杆下,有着狼群如花点一般的深深足印。
凌琛细细查看狼踪,越寻越多,有点儿吃惊地道:“几头野猪,竟招来了那么多的狼?”
杨天威举目四望,瞧着荒芜的河岸,道:“黄河决了几年的堤,这儿的人都逃光了,野兽自然越来越多……”
凌琛默然,他虽远在北疆,也若有若无地听说过朝中政事——前些年的黄河河督,是个治水能手,年年河工通淤护堤都作得出色,保住了黄河岸边无数河滩地,数万黎民。奈何他在朝局之中的引荐人却是太子一党,太子失势之后,象他这样的能员,自然成了齐王党羽的眼中钉肉中刺……民间传说他被斩杀在洛阳城的时候,黄河浊浪三日,当年便溃了河堤……凌琛长叹一声,道:“朝中党争,害了多少黎民百姓!。”
杨天威见身边并无外人,转脸看看凌琛,忽地双目炯炯地道:“凌小公爷,其实我想投军为将,并不止是为了阿玖——要不,我还是去你北平府军吧?”
凌琛明白他的心思,一笑,道:“你道只有我北平府,才能保土安民么?”他眺望荒野,道:“两淮乱民,层出不穷。我不必到两淮,也知道是因为当地吏治衰败,朝庭赈一回灾,免一回赋,那些官儿就肥一回腰包!那些喝民血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我既知道,若瞧见了肯诚心为民的人,安有不为他铺路的道理?你道我只是看在明安郡主的份上,才这般帮你么?你要真是个见了妞儿就走不动路的人,我才懒得理你呢!”他伸手拍了拍杨天威胳膊,道:“到南边去,你熟悉民事,更能展才——你背后有清河王爷和武德将军两棵大树,要为百姓做些实事,也更容易些。”
杨天威看着凌琛年轻得还略带着稚气的脸庞,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感。他瞧见忠诚的邹凯过来,沉默而细致地为凌琛披上一件大氅,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只低声道:“我记下了,小公爷。”
凌琛点点头,道:“你不能叫杨天威了,改个什么名儿好?其实杨野狼挺好的,只改个姓就成了。”
杨天威方才为他决断如流的气度折服的心情,立时被丢到了九宵云外,气道:“早说了叫你不要跟着姓伍的乱叫!”他气哼哼地,却又有些儿甜蜜地说道:“阿玖早就为我取好了,随我娘姓,姓陈,叫陈昭德,含着扬天威的意思。”
凌琛撇撇嘴,回营后便向独孤敬烈抱怨道:“酸,真他娘的酸!幸而我没答应让杨野狼到北平府军来,他这一提起心上人就耳根子软的模样儿,小爷瞧着牙都要酸倒了。让清河老王爷去瞧好了,反正老王爷的嘴里也没几颗牙了。”
独孤敬烈对他谁都敢编派的讨厌性子已经领教得麻木了,根本不接他的话。
凌琛跟独孤敬烈在床上一向不谈政事,毕竟春宵苦短,而他们的时间,又较之常人更为短暂。但是既已说到杨天威,那么在河岸上的一番谈话,他还是忍不住讲与了独孤敬烈知晓,随即抱怨道:“我真讨厌你老爹……朝庭党争,非要这么没完没了的么?”
独孤敬烈沉默,半晌,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