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间。”
其实这一天早就在他大一重新有了念建筑这个苗头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可是那时候没预料到自己会跟言谨在一起,自然也没预料到这件事会发生在和言谨确定关系并且关系得到了父母认同之后发生,所以当它以极其偏离预想的形式呈现的时候,隋奕还是一下子觉得有点手足无措,怂得一塌糊涂。
这可不是说走就走那么简单一了百了的事情,而是收到了offer就要着手办退学退宿手续,然后还要跟那边的学校联系入学入宿选课交学费,前面走过的那两年半尽管能够安慰自己说不是收益为零但也等于要抹去重新来过。
他觉得他这一辈子在亲了杨皓南的那一瞬间之后已经陷入了不断浪费人生的恶性循环,高中退学躲起来两年,然后大学重新开始,念了两年半又白念再接着退学,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是究竟人生还有多少次像淘宝买到假货一样无条件退换的可能呢?
他已经23岁了可是觉得自己还是活得浑浑噩噩被动着随波逐流的,就算深夜想熬碗鸡汤劝勉自己,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不一样,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也许前面的路走得比较陡峭曲折都是上天给我的额外历练和经验值加成而已,也许因为走过这样的坎坷后面的余生就顺利了,诸如此类的,然而这样想完了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卵用。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才找到了一条似乎可以看得到安定的未来的出路,结果换来的是和言谨的异地,不想异地,离开他一天都觉得呼吸不畅食欲不振无法入眠,可是难道不异地就在这里继续惶惶不可终日地继续浪费时间么?
而且好像浪费的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人生了,原先心怀愧疚着对父母时间精力金钱的浪费,现在还加上了言谨的,任何前缀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的言谨。
牵涉到言谨问题就又不一样了,他和言谨在一起才几个月就要异地,那不是明摆着给别人制造机会了么,而且隔壁班还一大个整天含情脉脉含苞待放等着被扶正的女神级人物。倒不是说人家居心不良故意要来三他的人,也不是说言谨差劲到当着他面也敢养备胎,但是拦不住人家毫不知情以为他单身不被翻牌子就死活要在那自己备着呀。
那如果言谨愿意跟着他走呢,可是言谨真的愿意吗,他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有必要因为谈恋爱就被他牵着去到规划以外的地方吗。
操,纠结死了。
于是他半夜睡不着,出门打了部车到言谨小区,本来想很装逼地坐在言谨家楼下的石凳上深情仰望他卧室到天亮,结果在小区门口就被保安当作来历不明的嫌疑人拦住了,对方还很负责任地帮他拨通了言谨的电话,让屋主过来确认访客身份接他进去。
言谨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很厚的长外套,带着他进去一路想起他刚才被保安当作小偷拦在外面就想笑不敢笑的样子,隋奕踢了他一脚,“我已经丢脸死了,你还一脸便秘想笑不笑的样子烦不烦,想笑你就笑!”
于是言谨就哈哈哈哈哈地很赏面地指着他笑足了一分钟,笑完了打开自己的外套把他搂了进来裹紧了,嘴唇碰了碰他被冻得发红的耳尖,全然没有半夜被吵醒的一点点怒气,怀里还暖烘烘的像个小火炉一样,“怎么了?想我想得睡不着?”
“嗯……”隋奕把脸埋进了言谨的怀里,蹭了蹭,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深夜无人只有贯穿长空的北风和缥缈闪烁的星辰的街道中央这样紧密的拥抱,让他有种不知道从何而起想要流泪的冲动,好像还没有确定要离别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言谨把他圈个满怀摇啊摇的,心里美得不行不行的,一扫了整整半日被情敌几句挑拨离间的话笼罩的阴霾,虽然平时因为喜欢得很忍不住挑他刺挑他刺挑他刺,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得很啊,但凡他表现出一点对自己的依赖和疼惜,他就对他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只能认命一般地回以他的爱情。
然后两个人就傻乎乎地在街上搂了半个小时,然后回家上楼睡觉,继续搂着,醒来还有一个早安吻。
第二天早上言谨的母亲一边做着早饭的时候一边无意往下楼的人瞥了一眼,瞥到自己家羞涩的儿媳妇被儿子牵下来,乖乖地叫了一声“伯母早安”,开心得把本来留到中午午饭清蒸的鲜鲍鱼切了丢进早餐那锅粥里,又蒸了两个流沙包三个虾饺四个灌汤小龙包,又紧接着开始着手捣鼓咖啡椰奶千层糕。
言谨看着满桌的早饭哭笑不得地制止了母亲,“妈,你还能不能收敛一点了,隋奕都不好意思吃了,你先别忙了快过来吃早饭要不都吃不完了。”
父亲举着报纸拈着茶杯喝了一口,脸色如常,“由得她吧,她等了这一天也等了21年了,艺术家的大作品终于有人赏识难免激动一些。”
隋奕臊得脸红,低头吃流沙包不敢说话,言谨差点被粥烫到舌头,非常不满地抗议,“凭什么物化我啊,而且我一直都很有市场有市无价的好不好!”
隋奕吃完早饭就赶着回家了,但还是被自己的母亲抓了个夜不归宿的现行,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找言谨了,也没说他什么。
他回房换了身衣服,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回到学校就去跟言谨说出国的事情,两个人商量着未来要怎么一起走下去,昨夜被言谨在北风里紧紧圈着的时候什么都想清楚了啊,既然舍不得分开那就要想办法好好留在身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