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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贵!”他严肃的。
“你买吗?”我觉得很没趣。心紧了一下,很职业的笑。
“不买,不用我买,有专人买。”他把手里的齿轮油放回货架。
“不买就不贵,呵呵。”我还是笑。
听我这样说,他也笑,呵呵呵的,声音很浑厚,很好听,然后沉默了一会,走近我,掏出香烟,问:“抽烟吗?”
“不抽烟,谢谢。”我抬手作揖。
“我的烟太差了,是吧?”他很诚恳。
“不是,不是,我真不抽。不会。”我吓一跳,这个高傲的家伙,也会有如此谦卑的一面,让我有点惊喜。
我看见他左手握着的烟盒上面写着“广州湾”三个字,整体淡黄色,中间一幅海景图,我不知道这烟好不好,也不知道价格如何,更不知道如何区分好坏。
“你整天就守在这里,不烦吗?”他问。
“我喜欢安静。”我说。
“整天整月的呆在一个地方,也不舒服吧。”
“有它们陪着,不太觉得。”我扬了扬手里的月刊。
“哦。”他无话,踱步在整个油站来回走一圈,像办案人员搜寻证据似的,仔细,认真,不动声色。然后就走了,几天都没有再来了。
两个礼拜后的一天晚上,他九点多钟过来找我,说是要请我吃宵夜。我很惊喜,又有点惊奇,既不好欣然应允,又不好一口回绝,毕竟都不熟。
“我要十点多钟才关门,有点晚了。”我想回绝。
“不怕,我等。”
“耽误你休息,不好吧?”我还是觉得无功不受禄。
“没事,下雨,明天不用开工。”他笑。
“哦。……”
傻傻的在这里上班半年多了,也没有谁主动请我吃宵夜。除了开玩笑的时候拿肥仔开刷,他被动的,有点英勇就义的说过几次。今天,倒是他主动提出来,有点意外,其实当时我内心喜滋滋的,充满期待。
“你喜欢吃什么?”在“和记”,坐下之后,他问我。
“随便,我都很少吃宵夜的。”我说。
“试试这里的濑粉,味道不错的。卤肉也行。”他介绍。好像是个托。
“哦,”我有点手足无措。心里想着心事。
“今晚不是我请你,是你请我。”
听到这话,我刚才的无措没有了,端正坐姿,不说话,心想,这个人真够那啥的,害我正在感激当中。
“我中马了,被你说中了,是老鼠,中了几块钱,吃宵夜的绝对够。”他很开心的样子。
我知道了,他也是属于那种摆着严肃面孔试着弄点幽默感的人。想起昨天晚上,他来找我,神秘兮兮的,要问我一个问题。说是马报上有句话:“一个女人在马路上被人打。”叫我帮他猜猜看,这里面暗含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当时,买马买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他提示说鸡和老鼠,哪个更像。我还是不明白,但是想着马路上和被人打这样的关键词,脑子里浮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种说法,我随口说了,老鼠吧。
就这么一说,他今晚告诉我中马了,用这理由请我吃宵夜,我倒是觉得有点中邪了的感觉,一块钱赔四十块钱,那么好赚?
“你开挖机很多年了?肥仔说你的技术一流。”我挑了一个可以满足对方虚荣心,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我在拍人家马屁的话题。
“呵呵,开了十多二十年了,出来打工的第三年就开始开机,直到现在。”他自信的笑。
“听说你刚过来这边。”
“以前在大岭山,过来这边十多天了。”
“大岭山那边没得做了吗?”我试探,看看肥仔说的是真是假,或者看看面前这个心目中高大神武的人是否谦虚。
“呵呵,这边工资高些,是这边的老板叫我过来帮忙的,我就来了。”他很自信,也还是有点含蓄,不是很自傲的那种人,还算中肯。让我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你喝酒吗?”他问我。
“不喝了,已经很晚了。”我说。
“我也很少喝酒,白酒上火,啤酒湿热。”他看着我,解释,好像还挺会养生。
我再认真的看他,皮肤不是很白净,也不算黑,双耳不是很长,耳垂厚实。鼻梁高耸,鼻尖有点勾。整个很饱满。
我大胆的拉了他的左手,手掌厚实有肉,就是很粗糙,大拇指像蛇头,食指指尖断了一小节,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劳苦大众,走过艰苦岁月的人。
““你会看相?”他缩回左手,笑。
“不会,好奇。”我也笑。
“你文化很高吧?”他问。
“怎么这样问?”
“听你说话,感觉不太一样。”
“很虚假,是吗?”我哈哈哈的大笑,被人夸的感觉很好,知道他想要夸我,我就忍不住得瑟,说了句反话。他也跟着抿嘴,笑不露齿。
“中专生,文化不高,在北京读的书,那里到处都是文化高素质高的人,可能被熏陶了一下吧。所以你们都觉得我文化高。”我把在哪里就读都说出来了,省了他再问。
这个问题也不是他第一个问了,好几个人来关注我,关注我在哪里读过书。我知道,是肥仔,他了解到我的情况之后,进工棚里面做了适当的宣传,提高了我的知名度,开始还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只是,当文化与从业,与收入挂钩的时候。我的内心又开始自卑得不得了。最难受的时候只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