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足可以睡三个人的大床,床上没有被褥,只有一只足球。空气里是好闻的松香味道,没有一丝霉味。
我睡觉怎么办,身上盖着你么?
呵呵,有睡袋。男人拍拍手。比想象中的怎样?
说实话,没想那么多。小路转过身来。好了,咱们从哪里开始?
把东西都摆出来吧。
好。小路拿过两个背包,把里面的什物一件件端上桌面。
这边是吃的,这边是用的,睡袋不会是你一口一口吹起来吧?
男人从身伸后的墙上摘下打气筒。
哟,你们地球居然还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还有更先进的呢。男人走向挂着厨具的墙角,看见这个水龙头了吗,一会可以造出热水来。
太阳能的?
当然,你还想在这地方用煤气?
我以为你朋友会背个煤气罐上来。小路又四下打量一番。厕所在哪?
没有厕所,走远一点就好。
呃,我就担心这个。
屋外,小路提心吊胆地看着大叔把木梯架在屋檐上,白色平角裤似乎马上就要爆裂,男人像熊一样爬了上去,举起木桶,朝那水槽里注水。
这就是你说的太阳能热水器?
呵呵,早期的型号。
广告人说的话果然信不得。小路长出了一口气。
别总这么说我好吧,开个玩笑也不行。
佛陀总喜欢用比喻手法,那是怕大家听不懂;你的比喻呢,都是忽悠我的。小路接下两只空桶,迈向河边。
我很少开玩笑的。大叔朝他的背影喊。
小路向身后竖起一根中指,继续向河边走。
河滩上的石子足够圆滑,小路看着脚下,想象满地都是他那浑圆涨鼓的二头肌,脚底马上涌起异样的触感。昨夜在列车上,枕着他臂弯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想到这个,小路不自觉地看看越来越偏西的日头。
龌龊。他赶紧甩了甩头,低头装水。
一条鱼摆动着黑亮的身子,无视般地游过他的脚面,小路一惊,差点喊出来。回头看看远处的他:洁白的平角短裤还在那房顶上。
小路吭哧吭哧一通,把两只木桶放在檐下,再也没有力气。正要抬头埋怨,只看大叔眼中满是异样的光彩。
快上来,快。男人目视前方,朝他的位置招了招手。
小路看了看那木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还好,没像电影里那样竖起来或向后倒掉。
来,坐这。男人揽过他的肩膀,紧贴在一起。
他知道要看什么了。
夕阳在他们正前方,发散着灿烂而不刺目的金光,那光线似有一股力量,随风迎面冲来,要伸入腋下将人托起,身下的屋顶也化为乌有。草坪和河滩上全笼上一层毛茸茸的光。
他侧头看了看男人的脸,睫毛镜头般折射出五色的光彩,眼脸上,唇纹里,全都浸透了阳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隐在眉梢,若不是那双眼睛,还有缓缓起伏的胸脯,他真怀疑他已经睡去。
比在我家看的要壮观。小路平心而论。
人间偶尔也有一点美,对吧。
哼哼。
小孩子家家,不许学猪叫。
他抓住他的小手,拢上他的膝盖。
以后还要陪我来,好不好。
只要叔以后还带着我。
嗯。
夕阳一点一点暖到山的后面。
走吧。大叔摸摸那孩子的头。趁水还热着,可以冲个澡。
要回地球了么?
咋,你还想在这里洗不成?男人指指房顶的储水箱。
下了屋顶,回到房间整理,再次走出木屋,小路已经把自己脱得精光,第一次把自己完全展现在他面前。大叔平静地望着,像望着方才灿烂的阳光。
小路有点不自在地站在那里,两只手放在身后,在廊檐下,不再向前。
大叔向他伸出手来,小路微微笑着,咯吱咯吱地踩过原木的地板。
晒的时间不够,水可能有点凉。
没关系。
大叔看着他的瞳孔深处,视线不敢轻易移动。
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温和的水珠流散下来,湿润了肩膀,打湿了脚背。
小路闭了眼,听任香皂在自己的发丝间穿梭。他的手温暖,拂过花花草草一般。小路向前半步,两手揽在他腰间。
你还穿着东西呢,好像不太公平吧。小路的眼躲避着水珠,看着他问。
你每天还没看够吗。
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在看你,今天也不想例外。
好吧。
小路的手滑下去,撤掉他最后一件遮蔽,弯腰从男人脚下取走,远远甩到一边。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生命力。
行了别看了,我身上还都是防晒油呢。
小路接过香皂,大叔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像在素描。
就这么喜欢叔叔?
小路没应予,香皂在他头上打了两个圆圈,无数的泡沫流溅下来,流过大叔的眉眼、耳窝。
上了年纪的家伙,废话真多。
天黑时,两只皮筏子依旧搁浅在河滩上。
这个怎么办,放在这里涨水了会被冲走吧。小路叉着腰,看看身后已经穿好牛仔裤的大叔。
拖到房子旁边就行了,我们离开以后,那朋友就会拿车来拖走。
这里还能通车?
公路自然没有了,但车还是可以上来的。大叔看看天顶夺目的大星。该准备晚饭了。
片刻,近水的河滩上亮起一堆篝火。
火点着以后,光添柴就可以了,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