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挑眉,又盯着石透片刻才退回去重新靠在软垫上。“石大侠且放心,本公子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然后扬声对外面的人说:“翟劲,启程吧。”说完就闭起双目,一副安神模样。
石透见他如此,眼帘微颤,双手紧握成拳,与两人初次相遇一样,静静地坐在靠近车门的角落里。期间心绪翻涌,想起这段时日与林宇相处的种种,忍不住看向那闭目不知是养神还是睡觉的人,片刻后又强迫自己撇开视线。
一时觉得如此俊秀的人物实在不是现下的自己能配得上的,一时又想起他院子里的一干人等,除了两三个相貌清秀的侍从婢女便都是跟自己现下相仿的毁容之人,若说有不同,大约只是他尚未见过能有一个比自己毁得更彻底更丑陋的了,可林宇待他们与待常人并无二样,甚至可说待他们比对那几个相貌清秀的更好,可见他真的是丝毫不在意这些的,如此想来,倒觉得是自己太迂腐了……
石透抬眼,目光穿过敞开的窗户投向外面沉沉夜色。其实,也有可能是自己会错意了,若不是的话……那便,顺其自然吧。
那边的林宇微微睁开眼,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石透全身,又在他脸上流连片刻,在对方察觉前重新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厢外响起细微的马鞭拍打声,车子一震,缓缓向前开动,踏着四周蛙声虫鸣,驶入夜中。
☆、【四】入蜀
一行人沿着官道直入川蜀时,日子愈加炎热。初踏入蜀地,林宇手上的扇子几乎没有合上的时候。也亏得习武之人有内功护体,对冷热感觉没平常人等敏感,可苦了内力不继的石透,被这湿热蒸得脑袋发晕。
更让他难受的是,自打进入蜀地,身上本已压制好的毒隐隐有发作的迹象,早已结痂的脸上再次生起脓疮,身子也更加虚弱,一开始还可以像个凡夫那般,随着越走越深,他连走一步都扯得浑身筋脉疼痛不已,被林宇发现后直接将人按在客栈里,死活不让他继续走了。
房间的门轻响三声,门内传来略显紧绷的声音:“进来。”
翟劲进入反手关好门,摘下头上斗笠,露出一直掩在黑纱下的一半完好一半被烧毁的容颜,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坐在床边的人:“二少爷,这是刚从镖局分号那里拿来的。”
林宇脸色严峻地接过纸包,迅速拆开,从中挑了两个瓶子出来,吩咐翟劲:“让人打桶水来,还有脸盆帕子。”
翟劲领命,不久后一装满水的脸盆和浴桶就被安置进来。林宇从墨色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丸扔进水里,催动内力使之融化入水,又来到脸盆前,拔开青色瓶子的瓶塞,往水中倾倒一些药粉,搅拌两下,再沾湿帕子拧干,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给石透清理脸上脓水。
湿帕子甫一挨近,石透睁开眼睛,手刚微微抬起就被林宇按住了。“行了,你别动,一动又要出汗,只是你自己难受。”
林宇倒没说错,现在石透就是动个指头都扯得一身经脉疼痛不已,汗流浃背。因此也没反驳林宇,听话地随他摆弄,只提醒一句:“小心余毒。”
林宇嗤笑一声,“先担心你自己吧。”
石透看出他眼中担忧,只觉得心中既高兴又心酸。
等仔仔细细将他的脸打理好,林宇上下打量他一眼:“能自己入浴吗?”
石透闭眼半晌,咬牙撑起身子,结果还没完全坐起来就又倒回去。
林宇转头吩咐翟劲:“你出去吧。”翟劲看石透一眼,躬身退下,不忘将门紧紧阖上。
林宇擦干手上水迹,慢吞吞说:“石透,我帮你吧。”
石透挣扎一阵,无奈点头:“抱歉……”
林宇垂眸掩去眼中异色,坐上床沿,俯身轻轻地为他解下一身衣裳。
习武之人的身材自是差不到哪里去。往常裹在衣袍里就觉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如今脱下衣服一瞧,紧致的肌肉似蕴着无限力量,尤其是那双长腿,若是勾在身上不知会是怎么个感觉……林宇喉结悄悄滚动一下,连忙瞥开视线,低道一声“忍着点儿”,将人抄膝抱起,两步跨到浴桶边上,将人轻轻放入水中。
让水浸没双肩,石透吁出一口气,抬眸看向旁边拿帕子给自己拭擦脸上不时渗出的汗水的林宇,诚心实意道谢:“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说实话,他很庆幸之前林宇执意跟着过来,不然就他现在这状况,被百花门或那某人抓回去都是好的,突然倒在个犄角旮旯被砍死饿死痛死其实也不奇怪。想他好歹是个名门弟子,习武廿载结果被一身毒整得饿死街头什么的,想想就不甘啊!
林宇眼珠子一转,俯到他耳边轻轻说:“你说得是,我如此卖力照顾你,你是否……该有什么表示?”
此人挟恩图报的勾当做得一如初见般利落。石透忍着耳朵因被温热气息骚扰而泛起的痒意,笑着道:“不知林二公子想要什么回报?”
林宇换了一块巾帕浸入浴桶中的药汤中,湿透后拎起给他擦洗肩颈,指尖仿似不经意般碰到突起的锁骨,轻轻撩过,带起石透心底悸动。
“石大侠如此人才,本公子早已倾心不已,惟愿结发,共游天下,只不知石大侠是否愿意成全?”
即便早有准备,石透心中还是因这番话翻起浪潮。“你就不怕林府主林夫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