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年过去,早该没有感觉了,可是现在,那里是疼的。
不是利器划过的切肤之痛,而是钝钝的疼,像是被人攥紧了心脏,带着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疼痛。
之前风阑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个小道士,他很坦然的说喜欢,可那真的是喜欢吗,或者说,那种喜欢只是像被关在深宅大院里的孩子偶尔得到了新奇的玩具,喜欢当然是喜欢的,但是如果这个玩具破了,旧了,成了精咬了他的手了,他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丢掉,不再想起。
可是现在,这颗心居然为他疼了,流商想,这该是真的了。
他摇摇他的手臂:“师尊,你快点醒过来吧,醒来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
“只要你现在立刻醒过来,我以后一定多听你的话。”
“师尊……”
“咳咳,好了你别晃了,为师要被你晃死了。”床上的人轻微咳了几下,胸膛随之一起一伏。
流商眼睛一亮:“师尊?”
拂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流商立刻探身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拂光坐起身来,后背的伤口一扯就痛,所以他微微皱了眉,流商就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没办法,他实在是不会照顾人。
他勉强坐起靠在软枕上,先是扫了流商一眼,然后淡淡的开口道:“那只奎猴可有再出来作乱?”
流商想起那只死猴子就觉得牙痒,眼里顿时泛起一层寒意“死了,死透了。”
“死了?”拂光有些怀疑,因为他知道凭着自己的修为还并不足以将那只有着几百年修为的猴王一击致命,当时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
流商却接了下去:“知道师尊担心,我方才回去查看过,那猴子并它一群徒孙都被埋在了洞里,没有生机了,师尊不信,等你好了,可以再去那里看看。”
拂光点了点头,却见流商转身在桌上拿起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荆条,双手捧到他面前,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的道:“师尊,你打吧。”
拂光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流商很认真的道:“是我害你受伤的。”
虽说他活了十几万年,这么送上门去让人抽还是头一遭,但他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要是拂光打他两下,说不定他还能好受一些。
拂光看他一眼,有些似笑非笑,拿起荆条在手上掂了掂:“负荆请罪?”
流商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好,他道:“把手伸出来。”
流商乖乖伸出了手,谁料拂光却没有打他,反而一把掐住他的脸,手下用力掐的生疼“还敢不敢不听话!”
流商动动嘴角,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体面一点,然而他的脸在别人手里,怎么看也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于是只好把心一横,闷闷的道:“不敢了。”
拂光这才松手,还在他泛红的脸上摸了一把,叹道:“总是这样,怎么也不见改。”
他只以为流商说的是自己为他挡了一掌的事,孰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流商就更加的愧疚,眼睛望着他“师尊。”
拂光摸摸他的头“好了,你这副样子倒好像是师尊欺负了你一样。”
想了想又道:“我方才听你说什么骗不骗的,你骗为师什么了?”
流商乌黑的眼珠转开一点,干巴巴的道:“没什么,师尊你听错了。”
☆、千金梦
拂光在青城观中养好了伤,便带着流商告辞而去,青山观主并几个道士千恩万谢的将他二人送出了门,在流商看来,那表情倒是巴不得拂光永远在这住下去一样。
拂光临行前在言语上明里暗里敲打了青山观主一下,在他们走后,他便很是知趣的在观中挪出一笔钱财来接济城中的穷苦百姓,想必从此在行事上也会收敛不少。
拂光却并没有立刻带他回昆仑,而是继续向东而去,这天中午,二人路过一个城镇,便在此歇了脚。
刚一进城门,流商看着周围喧嚷的人间,已经没了初时的新鲜感。
他下界本是为了玩乐,却没想到一朝入了昆仑门,从此凡尘是路人,而他竟然也就这么蹉跎下来近一年的光景,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此时他微微偏过头,看着拂光棱角分明,线条几近完美的侧脸,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拂光道:“为师打算去伏诛山剑冢替你和几位师兄寻几把趁手的兵器,这样也有助于你们修炼。”
流商一愣,觉得这小道士口气还真是不小,也难怪是他师尊。
神魔之战时期,魔族入侵人界,那时的人间修仙者于伏诛山抗击魔族,多半殒身于此,仅有那么几个侥幸活了下来,为了纪念同伴,修筑剑冢于此,并传语后辈修仙之人,凡有缘者可自行入山取剑,这些宝剑能在配得上它的人手中现世,也不至令明珠蒙尘。
而这些年来,有越来越多有理想有抱负的铸剑师将亲手锻造的宝剑投入剑冢之中,借其中灵气滋养宝剑,待百年之后,有缘人取之。
但宝剑是明晃晃的立在那儿不假,也得你有这个本事将它□□,修仙人所谓的有缘,大概就是有足够的实力,一直是修为越高,能够拔出剑的等级也越高,虽然一直也有长辈为自己孩子寻剑的,譬如碧河宫的那一位,但是一次性要拔这么多把也不是简单的事,是以拂光这句话的口气,不可谓不大。
拂光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弟子们到了该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