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清把前期工作的企划案拿出来,对方用足够挑剔的时间看了一遍。他们没能从企划案里挑出毛病,却开始从谈好的条件下手,要求降低两个点的费用。被徐祈清回绝之后,负责人话里话外的意味颇为不满,居然表示出了停止合作的意向。
声色不缺项目,但这种定好了合同的案子在中途停止,对于一个成立不久却一直在被虎视眈眈盯着的公司来说,绝对是一件无法轻易占据舆论上风的事故。所以就算明知对方在苛难,徐祈清也不可能真的将其就此中断。
合作进度毫无进展,约好的饭局在双方都不想提起的情况下被取消。离开约谈地点时夜色已深,徐祈清坐在回公司的出租车上,眉眼之间填满了倦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方态度转变的真正原因显而易见,但项目关乎的是整个公司,无法,他不能退让。
包内传来轻微的震动声响,沉闷的夜色里,手机跳出了一通来自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想问他什么时候会回家。徐祈清揉着眉心,努力按下声音中的倦意:“妈,我最近有点忙,可能要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去。”
他回国已经四个月了,本来说好年前还会回去一次,却一直没能走开,电话那头的语气顿时有些不满,但徐祈清确实无暇分|身,只能默默听着。
徐妈妈年纪不算大,二十岁就有了徐祈清。她性格好强,虽然现在脾气已经比年轻时好了很多,但心境容易受影响,有时还会失眠。徐祈清平时很注意,基本不会惹她生气。只是这次他听着有些不对,想起今早手机上收到的提醒,问了一句:“妈,你昨天几点睡的?”
电话那边说的是十点。
只是在徐祈清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一条来自凌晨十二点半的点赞提示。
白色的冷光从屏幕映到徐祈清的脸上,惨淡且黯然。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接着话,五分钟后到了钟氏总部,才将电话挂断。
文件需要交递到二十七层,等在电梯里时,徐祈清用手机给徐爸爸发了一条询问的信息。
他在打字的时候,屏幕上端一直跳出正在进行的群聊提示。大学时的几个至交有一个公共聊天群,有人在询问近况,徐祈清给爸爸的信息发出去时,手机上方跳出来的那个提示,正好是穆衍回的一句:在家给对象做饭。
穆衍不单身的事大家都知道,他这么一说,惹得群里又开始对彼此的婚否情况进行调侃。
正是饭后闲暇时间,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徐祈清这样混乱地连饭都赶不上正常时间。
他们聊的可热闹。
徐祈清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胃部,那处空了太久,有些不舒服。他敲开执行董事办公室走进去时,钟御正在接电话。
室内很静,电话那方的声音很清楚地传出来——
“钟董,你们那边负责的人真的很有问题,不止是我刚刚说的前几天那次,他连面都不见就走了,就连今天的合谈,他的态度也很没诚意……”
徐祈清在那一瞬间,突然领悟到了「银瓶乍破水浆迸」这句话在脑内实现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坊川的手榴弹
☆、安抚
从本质来说,声色是不加班不正常的传媒公司,钟氏本部反而更倾向于规律打卡。这个时间到公司时,还亮着的窗户寥寥无几,最高的一处就在二十七层。
钟御看见徐祈清时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回复对方的话很官方,不热切也不生硬,只说会继续跟进,日后再谈。电话那头到底还识趣,顾忌钟御的身份,没有多做纠缠就挂了电话。
室内重归寂静,钟御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徐祈清。
对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虽然表情尽力维持在平常的淡然,眉眼间却带着掩不住的倦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对这个电话里的内容解释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低低地叫了一声。
“钟董。”
钟御冲他示意了一下,简短道:“坐。”
室内的灯光带有随时间调整的智能模式,柔和的光线铺洒在人的肩膀。窗外视野开阔,夜色深邃,华美的灯景绚丽又热闹,而屋内很安静。
徐祈清坐在软椅中,慢慢把脸埋进双手里。他的耳边很吵,所有东西沉沉压下来,堆在他的脊背,将削瘦的骨节压到咔咔作响。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恍如坠身深渊。
这种突然的坠落感猛地拉回了意识,沉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出巨响,徐祈清勉强忆起自己身处所在,他抬起头来,视线都有些涣散。
不对,工作进度还没有确认……
徐祈清的脑子里还塞满了这些事,没有注意到男人已经站在了身前。脸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下巴被人抬起来,徐祈清这才反应过来,钟御在用湿毛巾……帮他擦脸。
从额头到下巴,从眼窝到鬓边,钟御的动作其实并不太熟练,下手却很轻,不会让人觉得痛,也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地方。徐祈清的脸有点热,这种动作实在有些莫名,只是他好像太累了,连拒绝都没力气说出口。
他闭着眼睛,下巴微抬,颈间仰起的弧度脆弱而美丽,任人动作的表情既安静又乖巧。
像是在邀吻。
钟御却毫无逾矩之举,他除了用左手抬起对方的下颌外,额外都没有身体碰触。徐祈清的气息太疲倦了,钟御才会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安抚对方。
毛巾被